本子剛遞到手里，遠處突然傳來李建國的呼喊聲，那士兵像是受驚的兔子，嚇得一扭頭就撒腿跑了。楊林和陳峰心頭一緊，趕緊縮回拐角處，借著陰影快速翻開日記本。最新一頁的字跡歪歪扭扭，仿佛是在極度慌亂中寫就的，紙頁上還沾著幾片褐色的血漬，觸目驚心。
“今天中午，來了幾個克隆人，說我們陽城藏了‘不穩定因素’，要抓我。他們的攻擊太突然，劉叔為了護我，替我擋了一下……”
陳峰的呼吸猛地頓住，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手指死死摳著紙頁，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楊林強壓著心頭的不安，繼續往下翻。後面的字跡更加潦草，字里行間全是混亂的打斗場景——克隆人一拳砸塌了半個安置點，碎石堆里埋著小豪撕心裂肺喊救命的聲音；最後一頁寫著“他們打不過我，卻放了毒氣，好多人倒在地上起不來，劉叔的仇我得報”，落款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正是李建國說“整理倉庫”的時刻。
“劉叔……”陳峰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破碎的痛楚。他突然想起前兩天去秦江前，劉叔還笑眯眯地塞給他兩個熱乎乎的煮雞蛋，拍著他的肩膀說“打完喪尸早點回來，叔給你炖土豆”。可如今，那個總愛念叨著要給他們做好吃的老人，卻永遠留在了昨天的血泊里。
“所以李建國說的‘整理倉庫’，是在埋人？”陳峰猛地抬頭，眼里布滿了紅血絲，像一頭瀕臨失控的困獸，“他說的‘變異喪尸’，根本就是克隆人放的毒氣！”
楊林攥緊了拳頭，指縫間滲出血絲，他深吸一口氣，拉著陳峰就往指揮中心大樓跑，兩人要去找李建國，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林的質問剛落，李建國臉上的笑容瞬間像被凍住了一樣，僵在那里足足兩秒，才緩緩化開。只是那笑意根本沒到眼底，反而添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與苦澀。
他往旁邊挪了半步，不動聲色地擋住了身後大樓的玻璃門，聲音壓得比剛才還低，像是怕被什麼人听見︰“前天下午，有隊克隆人突然闖進來了，說是懷疑咱們基地藏了變異獸，一進來就直奔安置點，點名要找青禾。”
“找青禾？”陳峰猛地拔高聲音，胸腔里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又被楊林狠狠拽了一把才勉強壓下去，“他們找青禾干什麼？青禾就是個普通姑娘！”
“普通？”李建國苦笑一聲，從口袋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抖了半天也沒抖出一根煙，最後煩躁地扔在地上，“那隊克隆人說，青禾是高階變異獸化為人形的。一開始誰都不信，可打著打著就不對，青禾那丫頭的戰力太高，連續殺了好幾個克隆人。你也知道，他們那種級別，戰斗起來波及有多大。”
他說到這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了滾，眼神飄向安置點那邊空著的帳篷，聲音發啞得厲害︰“老劉……就是為了護著小豪，替他擋了克隆人一擊，沒挺過來。帳篷那邊、花壇邊上，到處都是血，死了十幾個，都是安置點的老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得像一聲嘆息，充滿了無力感。
陳峰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燒︰“護著小豪？劉叔明明是為了護青禾！你還在撒謊！”他一把將懷里的日記本狠狠摔在地上，那些沾著血漬的紙頁散落開來，像一只只哀鳴的蝴蝶，“這是青禾寫的！克隆人放了毒氣，殺了那麼多人，你卻說什麼戰斗波及？你到底在瞞什麼！”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李建國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目光死死地落在日記本上，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蹲下身，顫抖著撿起那頁帶血的紙，手指反復摩挲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聲音里充滿了絕望︰“是……我瞞了你們。可我能怎麼辦？克隆人背後是什麼勢力，你們不是不清楚，別說是我們陽城基地了，就是其他基地也是一樣，看似平級，事實上呢，還是人家一家獨大。我們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啊……”
楊林皺緊眉頭，眼神銳利地盯著李建國，追問︰“他們為什麼要針對青禾？就是因為她是變異獸？她可一直都在保護我們啊！在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里面到底有什麼貓膩？”他不信事情會這麼簡單，克隆人如此大動干戈，背後一定藏著更深的原因。
“我不知道……”李建國搖著頭，整個人像是快要崩潰了一樣，雙手插進頭發里，“他們來的快，走的也快，根本沒給我們留時間反應。我只知道他們要抓青禾，至于為什麼，我真的不清楚……”
“那其他人呢？小豪、玲玲呢！趙宇呢！”楊林緊接著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這些都是他們在意的人，如今下落不明，讓他心里越發不安。
李建國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沉默不語，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楊林對視。楊林見此也只得拉著陳峰離開。
“現在人都不見了，得想辦法找到他們。”楊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找到失蹤的人。
“趙叔他們還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們啊！”陳峰出聲提醒道，語氣里帶著猶豫。他擔心這個消息會刺激到趙有為夫婦。
楊林思考了半天，點了點頭︰“說吧！他們知道的比我們多得多，發生這樣的事，他們大概能知道是什麼原因。多個人商量，總能想出辦法。”
“可趙宇也丟了，他們會不會因為這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陳峰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趙宇是他們的親人。
“你想多了，”楊林搖了搖頭，“就算我們不說，你覺得他們就不知道嗎？你別忘了他們的異能是什麼，隨便找個人讀取一下他們的記憶，就能知道這里之前發生了什麼！與其讓他們自己察覺後胡思亂想，不如我們主動說清楚。”
陳峰想了想，覺得楊林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沉重——陽城基地的平靜之下，原來早已暗流洶涌，而他們，似乎正一步步踏入一個更加復雜的旋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