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犬仰躺在血泊中,瞳孔已經開始渙散,視線里最後的畫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那輪被血色浸染的殘陽。
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輕嘆。
\"唉......\"
那聲音似遠似近,如清風拂過山澗,又如老者在耳邊低語。
明明輕得幾乎听不見,卻讓整片戰場為之一靜。
無極君猛地抬頭,只見一根細如發絲的青色繡線從虛空中無聲浮現,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那繡線看似柔軟,卻帶著斬斷因果的鋒利,輕輕纏住了他握著黃金心髒的手臂。
\"嗤!\"
一聲輕響,無極君的右臂齊肩而斷,切口光滑如鏡面。
斷臂墜落,詭異的是,斷臂處沒有鮮血噴涌,仿佛他已經脫離了碳基生物的範疇。
黃金心髒從斷手中墜落,卻在半空被無數突然出現的繡線輕柔托住。
那些繡線如同活物,迅速編織成一張青色網絡,將心髒包裹其中。
下一秒,姚清的身影出現在楊牧犬身旁。
\"縫。\"
姚清左手虛引,指尖流轉著翡翠般的光暈。
楊牧犬胸前的猙獰傷口突然浮現出細密的針腳紋路,那些繡線如同最精妙的外科手術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縫合著破碎的血管、肌肉和組織。
更驚人的是,每一針落下,都有青色光暈滲入傷口,那是純粹的\"青神道\"力量在重塑生機。
\"歸位。\"
隨著姚清一聲輕喝,被繡線包裹的黃金心髒緩緩落回楊牧犬胸腔。
原本已經黃金化的心髒在青芒浸潤下,竟開始褪去金屬光澤,重新變得鮮活。
\"咚——\"
一聲微弱但清晰的心跳聲響起。
\"咚、咚......\"
心跳聲逐漸變得有力,如同戰鼓在胸腔中擂響。
楊牧犬蒼白的臉上開始恢復血色,他猛地睜開眼楮,劇烈咳嗽起來,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只有胸前殘留的繡紋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那些青色紋路組成了一幅精美的百草圖案,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無極君靜靜看著這一幕,兩顆賢者之石同時亮起妖異紅光,被斬斷的手臂竟然憑空再生。
\"青神道的"萬物皆可繡"......\"
無極君活動著新生的手臂,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
\"以天地為布,以法則為線,不愧是浮生繪首席。\"
姚清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重傷的呂良人和第二殿堂。
\"走。\"
他大袖一揮,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呂良人三人腳下的泥土轟然炸開,一條由無數繡線編織而成的東方巨龍破土而出!
那巨龍完全由青色繡線構成,每一片鱗甲都精細得如同藝術品,在陽光下折射出千萬種青色。
它張開巨口,將三人吞入腹中。龍腹內壁是半透明的青色光膜,能看見外界卻感受不到半點顛簸。
\"首席!\"
呂良人趴在龍腹內壁上大喊,拳頭砸在柔軟的光膜上,\"您一個人——\"
話音未落,繡線巨龍已經沖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雲層之中。
它飛過的地方,天空留下一條青色的\"刺繡軌跡\",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另一條更加龐大的巨龍在無數繡絲凝聚下顯現,每一片龍鱗都閃爍著不同的古老符文,死死盯著無極君。
戰場上只剩下姚清與無極君遙遙相對。
風停了。
雲靜了。
連時間都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我還以為你會讓他們留下來,一起對付我。\"
無極君平靜開口,聲音里帶著貓戲老鼠的從容。
下一刻,九階的威壓瞬間降臨,周圍的碎石都在威壓下變成粉末,地面凹陷出一個直徑百米的巨坑。
面對無極君的威壓,姚清黑色麻衣獵獵作響,佝僂的身形卻紋絲不動。盡管他身上有著青神道的神道氣運,此刻也被無極君的九階威壓給壓制。
\"不能讓他們做無畏的犧牲,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姚清淡淡開口,眼中沒有絲毫恐懼,有的只是歲月沉澱的平靜。
\"就算你是青神道魁首又如何?八階的你,如何戰勝我?\"
無極君從廢墟中抽出一柄黑色的長劍。他隨手一揮,長劍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直沖雲霄,瞬間將那只由青絲組成的巨龍斬成兩截,化作滿天青絲飄散。
\"我知道.......所以,我想試試。\"
姚清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笑容,像是老農看著即將豐收的稻田。
那些被無極君斬斷的繡絲突然活了過來,它們蠕動著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青玉般的台階懸浮在空中。
台階上繡著日月星辰的圖案,每一級都散發著不同的道韻。
姚清腳步一踏,肉眼可見的氣浪瞬間擴散開來,將方圓千米內的碎石全部震成齏粉。
他佝僂的背脊漸漸挺直,渾濁的雙眼越來越亮。
第二道台階也在繡絲的融合下逐漸顯現,上面繡著山川河流的紋路。
\"原來如此,你說的試試,是這個意思。\"
無極君像是看出了什麼,雙眼微微眯起,\"當著我的面完成神道自證?姚清,你太狂妄了。\"
姚清沒有回答,只是專注地繡著第三道台階。這次的絲線是從他指尖抽出的。
台階上開始出現生靈萬物的圖案,隨著第三道台階完成,姚清的腳掌踏在上面。
這一次巨型回響回蕩在整個紅塵界域。
古往今來的所有完成青神道自證的偉人殘影似乎都察覺到了這股氣息,目光跨越層層時空,注視著這一切。
青神道,在注視著姚清,也在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