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官自有決斷，”隨後看向一旁的獄卒道︰“看好了，莫要像昨夜一般。”再出事，大家都一塊不要干了。
“不然大伙一塊，全都卷鋪蓋走人，知道嗎？”歐陽寺丞盯著獄卒的眼楮說道。
獄卒點點頭，“小的明白。”
歐陽寺丞腳下生風，他要趕著去將此事告知與薛恆。
他總覺得這里面好似有著許多的迷霧在其中，總感覺要出事了。
他想著昨天夜里大理寺發生的事件，居然第一時間便就傳到了皇帝陛下耳中，而大理寺卿一大早便就進宮听訓斥。
若是再有人加一把火，說大理寺審理案件不公，到時候即使薛恆不會被撤職，恐怕頭上也要換一個人待著。
眾所周知，大理寺卿這個位置本就是皇帝為了薛恆留著的，礙于朝中口舌，便就在上面安了一個不管事的大理寺卿，只等薛恆資歷一到，便就往上提。
所以大理寺中要說權力最大的，其實還是薛恆，而他們的吉祥物大理寺卿平日里並不會出現。
若是這些事接二連三的來，都是沖著大理寺，不，沖著薛恆來的呢？
若是真是如此，那些背地里的狼恐怕正睜著眼楮等著大理寺自己跳進陷阱。
自己主動將把柄送上門去。
好將人塞進大理寺，壓住薛恆，徹底掌控大理寺。
想到這，歐陽寺丞面色難看。
不行，他們要先發制人，只要薛恆提前進宮，將此事呈報上去。
那就還有轉機。
可惜歐陽寺丞還不知道薛恆的手在他離開之後便就受傷了，雖然寧宛治好了傷，但是這個消息只在小範圍里，外面人仍舊覺得薛恆已然廢了。
若是這個消息一並傳入皇帝耳中，難保皇帝不會考慮將一個廢了手的薛恆換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于是歐陽寺丞便就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傳給薛恆得知。
而薛恆在收到歐陽寺丞傳來的信件後，立刻便就將所有的事情聯系在一起，如歐陽寺丞所猜測的不錯，這些人的目的之一恐怕就是大理寺。
其後便立刻收拾進宮。
而當薛恆趕到宮里，要求將白書吏的案子與歐陽寺丞手中的案子一塊合並調查。
便有金吾衛趕著進來。
只見這名金吾衛行色匆匆，進了來便就朝著上頭坐著的皇帝行禮。
“陛下，昨夜街上無故出現多名百姓受傷，據這些百姓說，他們遇到，遇到...”
皇帝坐在上首，微微皺著眉頭，渾身的氣勢渾然一體，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樣，“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說，遇到什麼？”
只見那名金吾衛身體微微前傾，抱著拳頭，低下頭，視線停留在前方台階皇帝腳上，“他們遇到了紅眼怪人。”
薛恆猛的轉過頭來，眼中透著驚詫，朝著金吾衛看去。
人不是京兆府已然抓住，此刻恐怕都被野狗啃食干淨了。
上手坐著的皇帝，自是知道這紅眼怪人早就被京兆府殺了，哪里還來的人，但是自己的金吾衛是不會騙他的。
“還有呢？”既然又出現了，想必不會只是為了讓世人知道存在的，必然是有其他的目的，不然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金吾衛︰“今兒一早街上便就多了一些流言，說是其實這紅眼怪人並沒有被抓住，京兆府只是為了替罪，故意抓個無辜百姓替罪，說朝廷都是官官相護，便就是大理寺亦是如此，便就是發現了冤假錯案也絕不會去翻案重審。”
金吾衛說道這里又停頓了下，悄摸抬眼看了下皇帝，便就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一抹恐懼，“還有外面都在傳，說其實這一切都是陛下授意的，這些紅眼怪人其實不是什麼怪人，而是二十年前被陛下擒拿下的人蠱所為，便就是當年前太子之死也與陛下有關。”
金吾衛不敢抬起頭來，上頭傳來摔打東西的聲音。
一個金器制的茶盞滾到邊上，偏偏就停在金吾衛臉龐，他一動不動，不敢動彈。
此刻皇帝的臉色晦暗無比。
人蠱，這件事相關的卷宗早就封存起來，而如今時過境遷，能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也沒多少。
大部分的人都是當年便就在他手底下的官員，自然清楚明白。
可能拿著這事出來做文章的只會是與他不對付的。
如今還有誰能與他不對付。
皇帝抬起頭，眼角變得狹長，視線好似穿透牆壁，去到那處常年關著殿門的宮殿。
他的父親，太上皇正住在里面。
這種事情是怎麼說也說不清楚，便就是現如今朝上的大臣們听了這消息，難免不會對他起疑心，畢竟現在坐在位子上的是他，並不是前太子。
他的好父皇，真是好手段啊！
居然還留著人蠱的方子，恐怕這些年在外面折騰的錢財都拿去林子里尋蠱蟲了吧。
皇帝在心中自嘲道︰到底是他這個兒子太失敗，還是他的父皇從來便就沒有滿意過自己。
他的腦海中閃過自家大哥臨死前對自己的告誡，眼底的苦澀瞬間消散。
他的父皇眼中只有權力，從來就沒有他們這些兒女的存在。
他自嘲一笑，也是，如果在乎他們，又如何會利用他們這些自己自相殘殺，如今還將手伸到他的下一代身上。
原以為將他在外的手臂剪去，便會老實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的姊妹都隨駙馬離開長安城這麼久，他的好父皇居然還有幫手，他不會相信只有這麼點手段。
既得利益者是他，百姓只會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不會去管背後是否會有人故意散播謠言。
是他的父皇著急了嗎？
這是要接連斷掉他的臂膀，讓他無從借力，最後只能被架空。
然後呢？是從他的兒子中挑一個傀儡，像當年對待大哥一樣。
還是等不及在幕後，想要自己重新掌控大雍這只巨大的猛獸。從而享受權力的奢侈欲望？
皇帝將視線轉向薛恆，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此時門外傳來劉御史欲要面聖，在門外便就在叫嚷著“陛下！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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