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清笑了︰“大概是以為我要請陛下賜婚了吧。若是陛下賜婚,他們的算盤可就落空了。”
祝寧一剎那就想明白了︰“爵位?”
柴晏清輕應了一聲︰“你沉住氣,她還會來送禮的。”
“然後,等我從那家里脫離出來,咱們就成婚。可好?”
祝寧看著柴晏清那認真的樣子︰“想好了?”
柴晏清點點頭︰“想好了。”
那樣復雜的侯府,對祝寧來說只會是桎梏和拖累。
不如趁早斬斷。
從前不肯妥協,是因了心底那一口氣梗著,不願讓旁人如意。
但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人,那點氣不平,也就沒那麼讓人執念了。
時光苦短。
他只想名正言順和祝寧好好在一起。
做她真正的丈夫。
祝寧握住柴晏清的手,“都听你的。”
手指交纏,彼此都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溫度。
這種肌膚接觸的親密感,仿佛天然就擁有讓人心中安定滿足地力量。
隨後,柴晏清就說起了一件事︰“我恐得出長安一趟。”
祝寧一听這話,當時就猜到了柴晏清要去哪里,于是皺眉︰“你要去桃花鎮?”
听柴晏清的意思, 還不帶她。
柴晏清“嗯”了一聲之後輕聲解釋︰“這次不能帶你去。是秘密調查。”
祝寧點點頭,表示明白。但心里還是十分擔憂︰“什麼時候走?帶多少人?”
“我想將範九留給你。”柴晏清直接道︰“我帶另外兩個去。”
“不,你直接帶範九去。”祝寧搖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畢竟,範九和柴晏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程度不是旁人可以比的。
而且,範九的能力有目共睹,其他人也比不上。
至于她自己——看著柴晏清不贊同的表情,她笑道︰“這里是長安城,又如此靠近大理寺,而且我進出都帶著阿吉。再說還有盧娘子。她如今身邊能人不少。趕車的,身邊的丫鬟,全不是一般人。”
“所以你就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必擔心我這里。”
“若是真擔心我,就盡快平安回來。”
祝寧朝著柴晏清笑笑︰“不用怕。我也可以保護自己的。”
她也天天有鍛煉的。如今肌肉量都上來了。
柴晏清想了想︰“還是讓石奴每日接送你吧。盧娘子未必天天來。石奴橫豎也無事。驗尸你們也是在一處。”
祝寧點點頭沒反對。
反正不管是江許卿還是盧娘子,能讓柴晏清安心出門就行。
最後,祝寧問柴晏清︰“你們是不是懷疑周倉每次運送的東西,是銅牛山里挖出來的?”
柴晏清點了點頭︰“我們審了王堅,王堅只咬死了說是大米。他的長隨名下的確有米鋪。米鋪我們摸了一遍,沒有異常。”
“但王堅畢竟身份特殊。而且周倉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敢胡說。”
“就算真是周倉猜錯了,去查一查,大家也才能放心。”
祝寧猶豫了一下︰“你不會遇到暗殺吧?”
畢竟之前柴晏清要隱姓埋名冒充縣令,就是因為有人來暗殺他,他為了省事,才做出這麼一件事。
柴晏清沒說話。
他的沉默,反而回答了這個問題。
祝寧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叮囑一句︰“殺人不必我教你的。但如果需要包扎,我回去寫個冊子給你。你帶上,多看看,背熟了。”
甚至祝寧也等不及回去寫冊子了,現場就拉著柴晏清教起來︰“如果受了外傷需要止血,血流得止不住,按住也無法止血的時候,甚至還有噴濺的狀態,就要用布帶子在傷口上方,靠近心口那邊綁扎。”
“大概這麼遠。”祝寧一面說,一面在他的下臂上點了個點︰“假設這是傷口。”
她測量了一下距離,直接在上臂下面的位置點了點︰“扎這里。”
“用布料墊著再捆扎,打結好了之後,你找一個堅硬的東西當扭棒,旋轉扭。”祝寧想著,干脆取下頭上的一根短簪——這根簪是她自己打造的防身簪,不是金銀那種,很硬,也很尖銳,必要時候可以用來當一個武器。還可以用來開鎖。
用短簪示範了一下如何扭轉帶子,祝寧道︰“傷口不出血了就可以將這個扭棒固定。”
“綁好之後,可以用藥水沖洗傷口,然後撒藥粉止血。過兩刻鐘或者三刻鐘,最多不能超過四刻鐘,就必須松開帶子幾十個呼吸。然後繼續捆扎,直到傷口自行止血,或是見到大夫。”
柴晏清听著祝寧絮絮地教導,非但不覺得煩,反而嘴角還翹了起來。
祝寧看他那樣,忍不住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給我認真听!”
柴晏清卻嘴角翹得更高了,不過態度還是認真的︰“都記住了。”
祝寧這才作罷。
但回頭還是又把自己能找到的各種藥,各種覺得能用上的東西都拿出來,慢慢地裝了一大包出來。
只不過看著那個大包,祝寧沉默了片刻,又開始手動精簡。
最後直到只剩下一個小小地包袱,她這才滿意。
第二日,柴晏清就這麼出門了。
悄無聲息。
除了祝寧和宅子里的人,其他人都不知。
而對外宣稱的是,柴晏清生病了,暫時請假在家休養。
連帶著祝寧也干脆沒出門,一起休養幾天。
一時之間,倒是不少人上門來探病的。
只不過按照約定好的,祝寧一個也沒讓進,只說要專心修養暫不見客。
祝寧估摸著柴晏清都到了桃花鎮,才開始去大理寺上班。
就是習慣了每日兩人一起出門去上班,現在忽然只剩一個人,她一下就感覺到了強烈的思念。
只覺得處處都覺得不適應。
江許卿听說祝寧終于來大理寺了,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一看見祝寧,表情都有點夸張︰“老師您怎麼樣了?好了沒有?”
祝寧擺擺手︰“不是我病了,是柴少卿。他病得厲害,我照顧他幾日而已。”
“我還以為他得了什麼傳人的病,傳給您了呢。”江許卿舒了一口氣︰“老師沒事就好。”
末了才想起來問柴晏清︰“他呢?好了沒有?”
不過江許卿覺得,應該是沒大礙了。不然祝寧也不會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