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順著車轍印追了一段路,出了密林,上了大路後,看著那麼多的車轍印,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條路,一頭是進城,一頭是通往昆明池的。
伍黑他們看向柴晏清︰“咱們往哪邊去找?”
柴晏清看了看,也沒有立刻說話。
沒有任何線索,往哪邊追,都是看運氣。
最後,柴晏清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馬車里,祝寧還在安撫盧娘子。
最後,柴晏清道︰“你帶人往前面追。盧家的馬車很好認。”
他則帶著祝寧他們回城。
如果對方進城,城門口的人或許會有印象。
畢竟,如果沒有換車的話,盧家的馬車,真的很好認。
除此之外,柴晏清想起來一個事情,于是隔著車簾問盧娘子︰“你家的車夫,後來有沒有看見?”
盧娘子搖頭︰“沒有看見。”
她自己都是搶了對方的馬拼命跑才跑掉的,跑出密林,下意識就進城去找祝寧了,哪里還想起過車夫?
柴晏清頓了頓,輕聲道︰“那恐怕我還是要讓人去一趟盧家了。”
車夫如果還活著,應當要回去的。
這樣一來,盧家那頭肯定什麼都知道了。
而且,車夫如果還活著,或許能問出點細節。找到一點線索。
盧娘子其實腦子里都明白的。
之前她是太過恐懼。
這會兒,確定那些惡人跑了,而且加上祝寧一直陪著她,她安心了許多。所以,很多事情也都想明白了的。
盧娘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一聲︰“好。”
祝寧看著她這樣,輕聲道︰“別想太多。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
盧娘子勉強笑了一下,眼睫低垂︰“他們心疼我也無用。盧家又不是他們兩個人的。出了這樣的事情,盧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以後我也……”
說著說著,盧娘子眼淚又掉下來了。
她懊悔道︰“我今日就應該听勸,別出門的。阿娘讓我在家,我卻非要出來……”
面對盧娘子這種自我責怪,祝寧毫不猶豫打斷她︰“不是你的錯,是惡人的錯。是那些惡人犯了罪。”
有的時候,受害者的自責心理,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心理創傷。
自責,後悔,乃至最後自我厭棄,甚至產生自卑,自我懲罰。
祝寧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所以一看盧娘子這樣,就知道不能任其發展下去。
盧娘子被祝寧這樣堅定的語氣弄得愣了愣,最後幾乎是顫抖著問︰“真的不是我的錯?”
“當然不是。”祝寧用力握住盧娘子的手,一字一頓,用力將這句話往盧娘子腦子里刻︰“不是你的錯。是惡人的錯。”
盧娘子啜泣出聲,最後漸漸變成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如果我……”
祝寧不厭其煩︰“不是你的錯。不怪你。”
盧娘子甚至趴到了祝寧的懷里,哭著道︰“以後我怎麼辦?我不敢回家,我害怕耶娘怪我——”
對于這些事情,祝寧雖然沒有辦法保證什麼,但還是講道︰“不怕。不怕。不是你的錯。你能平安,他們一定是高興的。”
事實上,柴晏清猜得沒錯。
車夫發現盧娘子她們丟了之後,雖然也害怕受責罰,可也不敢隱瞞此事,找了一圈之後立刻果斷回家去,把事情稟告給了盧娘子的父親。
這會兒,盧娘子的父母,也正出城來找人。
盧家的人,更是幾乎都出動了。
不過,盧家顯然也知道要顧慮盧娘子的名聲,所以並未聲張,只是悄悄尋找。
當然,瞞得住瞞不住,那就不好說了。
柴晏清看到盧家人的時候並未猶豫,直接就去問了盧娘子的父母在何處,並且說他和祝寧出來游玩,踫到了盧娘子。
盧父和盧母兩人過來得很快。
柴晏清並未多說什麼,先帶著盧娘子的父母見盧娘子。
盧娘子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看見父母,就繃不住了,既害怕,又委屈,眼淚根本止不住。
盧父本來還想問什麼,一看盧娘子這樣,也沒有再問,只是迅速看了一遍盧娘子,見她身上沒有受傷,才稍微放心一些。
而盧母則不同。
她一眼看出盧娘子換了衣裳。首飾也不見了。
當時盧母心里就“咯 ”一聲。
她迅速過來,摟住盧娘子,想問,但也忍住了。
柴晏清把盧父叫到了一邊去,將情況說了。
盧父只知道女兒被人擄走,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其實是不知的。當然,不知是不知,但猜測也是有的。
這會兒听完,他心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臉色鐵青,後槽牙咬得“格格”作響︰“我倒要看看,是哪誰這麼膽大包天!”
柴晏清輕聲道︰“盧娘子情況不是很好。你們還是莫要苛責她。”
盧父瞪了柴晏清一眼︰“那是我的女兒!”
怪?那只怪那些該死的人!身為人父,他不弄死那些人,如何有臉?
而且,這不只是他的臉面,更是盧家的臉面。
柴晏清見盧父是這個態度,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說正事兒︰“盧娘子遭遇此事,應是蓄謀。盧家最近,可得罪了什麼人?”
盧娘子自己只是個女娘,不太可能和人結仇至此。
但考慮她是盧家嫡女,那就有可能是家族仇人的報復了。
盧父自己其實也想了很久這個事情。心里也有了猜測,當即道︰“這事我們自己會查,就不勞大理寺了。”
柴晏清听完,也沒有意外 ,更沒有阻攔。
世家大族之間的事情,有時候也的確不是他方便插手的。那里頭盤根錯節的關系,也叫人頭疼。
柴晏清點點頭︰“既如此,那後續我就不管了。你們自行處置。只是那婢女阿梨——”
盧父擺擺手︰“一個婢女罷了。我會多賠償她家里人的。”
甚至盧父的語氣里,還有點詫異柴晏清為何會對一個婢女這樣關注。
柴晏清沒有再說話,只頷首︰“那你們帶人走吧。”
阿梨是盧家的人,盧家不報案,大理寺也管不了。
祝寧在旁邊听著,皺了一下眉。
只是柴晏清等盧父走了之後,轉頭對祝寧道︰“他們不報案,大理寺也無權干涉。但作為盧娘子的朋友,幫她一個小忙還是可以的。”
祝寧眉頭頓時松開︰嗯,對嘛,幫朋友一個小忙怎麼就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