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有了線索的,是長安縣那邊。
長安縣有幾家有人失蹤了。
其中有一個就是十五歲的少年。
他家本來以為人是去了外地姑媽家,但前兩天才得了姑媽家那邊的消息,說是沒去。
剛好長安縣這邊拿著祝寧畫的像給了里正,里正又找到了村長,村長知曉這個情況,就立刻報給了里正。
里正去他們家一問,覺得像,就又趕緊報給長安縣。縣令又來報給大理寺。
不僅如此,少年的家里人也跟著一起來了。
祝寧和柴晏清還沒睡醒,就被喊過去。
好在很近,兩人洗一把冷水臉,就趕緊過去了。
來的人是那少年的親爹。
祝寧一看那人穿的衣裳,就知應該不是。
無他,穿得實在是太好了。
綢衣,腰上還掛了玉佩,帽子也是精細。
而且膚色白嫩。
這怎麼看,也是個小富之家的人。
可兩個死者,都明顯不是這樣的出身。
不過雖然知道,但人來了,而且還是萬分焦急,眼巴巴的,也不可能一句話不聊,就讓人走。
柴晏清還是帶著人進屋問話︰“人什麼時候走的?”
那人姓嚴,一听柴晏清問話,立刻躬身幾乎要到九十度,討好道︰“上個月初九離的家。不過,當時我因訂婚的事情訓斥了他幾句,所以他走的時候,並未與我們說。只留了一封信,說去洛陽找他的姑媽。”
說著說著,嚴郎君就帶了點哭腔︰“我們一直以為他在洛陽。這個月給他姑媽送東西,也給他送了幾件春衫過去,那頭來信,說他根本沒去洛陽。我們這才覺得不對。”
“這孩子雖是調皮些,但也不是沒分寸的人。這麼久竟是一封信也沒送回來,也沒去親戚家里,定是出了事!”
光是听他說話,就知道這個失蹤的少年一定是家里的寵愛的寶貝。
中年男人帶著哭腔的聲音,也讓人听著心里頭不是滋味。
嚴郎君深深一拜,近乎恐懼︰“思禮他身上有一個胎記,就長在胳膊上,那胎記是紅色的,豌豆那麼大——”
他這會大概是矛盾極了。
既害怕是他的孩子嚴思禮,又怕不是。
畢竟如果不是,那他的孩子,到底又在哪里呢?
可如果是他的孩子……這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柴晏清看向祝寧。
祝寧直接搖頭︰兩名死者的胳膊都在,但並沒有任何胎記。
柴晏清也就對嚴郎君道︰“不是你家孩子。”
嚴郎君頓時長出一口氣,可轉瞬更加發愁︰“可這麼久了,思禮一點消息也沒有……”
“沒有消息,其實也是好消息。”柴晏清出聲寬慰一句︰“而且你們已經上報長安縣,長安縣也會幫你們找人的。”
頓了頓,看了一眼嚴郎君,柴晏清又道︰“你們自己也派人多跟著一起找找。”
嚴郎君干巴巴應了一聲,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能把人找回來,就是傾家蕩產,我們也是願意的。”
柴晏清讓範九送客︰“興許只是在那里絆住腳了。信也耽擱了。”
嚴郎君道謝完,弓著背脊走了。
光看他的背影,都覺得他怕是不能再承受一點壞消息了。
等他走遠了,祝寧才嘆了一口氣︰“希望這個小嚴郎君趕緊回家吧。”
柴晏清沒說話。
祝寧其實心里也明白,那些話,真的只是寬慰嚴郎君而已。
短暫的感嘆之後,祝寧心思又回到了這個案子上來︰“不過,既然長安縣這邊沒有查到死者,那是不是其實可以考慮一下,死者並不是長安縣和萬年縣的人?”
柴晏清道︰“其實,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奴籍的人?”
如果是奴籍,只要主人家不報案,那基本上,甚至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失蹤。
至于他們想查……那就更難了。
祝寧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听完了這話之後,唯有沉默。
越是了解這個時代,有時候她就越有一種無力感。
人的性命,在這里,好像無足輕重。真的應驗了那句話︰人命,如草芥。
柴晏清抬手揉了揉眉心,喊了範九進來,讓範九去一趟東市和西市,帶著畫像去讓牙行的掌櫃們辨認一二。
如果是近期買賣的奴僕,那或許牙行掌櫃們還有印象。
但如果是家養的奴僕,那就徹底沒轍了。
範九領命而去。
祝寧坐下來,想了一會兒,還是道︰“我覺得還是要從凶手的特征入手。”
“即便是奴僕,如果凶手是受雇干這種事,那他必定是缺錢的。但屠夫其實一般都不太缺錢。”
這一點,祝寧還是深有體會的︰“就算是亂世,只要人還吃肉,屠夫就不愁吃穿。”
這年頭,嫁人都是願意嫁屠夫的!那意味著天天都能吃上肉!
別說什麼邊角料下水沒人吃——窮人家,下水都還舍不得買著吃呢!
所以,如果從這方面調查,或許會有線索。
柴晏清思忖片刻,也覺得很有道理︰“我讓聞毅去打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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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聞毅,聞毅就來了。
他帶來了摸排的情況——昨日發現碎尸那個坊,他們覺得應該是來串親戚的人拋尸的,所以就讓差役們排查一遍。
現在總算是排查完了,也有了結果。
聞毅搖頭︰“來過的人里頭,並沒有任何屠夫。”
祝寧和柴晏清都愣了︰沒有屠夫?難道弄錯了?
聞毅倒是說了句︰“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有同伙?”
同伙……也不是不至于。
但殺人分尸,又拋尸的話,人越多,也容易暴露啊。
這一點,柴晏清和祝寧的想法卻是一致的,當時就皺起眉頭︰“這種事情,鮮少有同伙的。即便是幫人殺人,這種善後的事情,通常也自己做。”
“而且,井的位置也不是那麼顯眼,隨意丟棄的可能很小——”
而且各個坊都有自己的門,通常也會有人在外頭乘涼,說話,忽然來了陌生人,總不可能不留意。
祝寧也點頭︰“或許,是我想錯了凶手的身份。”
“而且,前兩次拋尸都在野外。”柴晏清敲了敲桌面,“這一次卻在長安城內。我覺得,這一點,或許也有緣故。”
前兩次是害怕人發現,不願意暴露自己。
這一次,卻很冒險。
祝寧的思路跟著柴晏清走︰“那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換了人拋尸。第二個,則是他拋尸在那兒,是有目的的。就像是之前我們想的,或許是為了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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