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道長的得意都沒超過一個呼吸,就听柴晏清驚奇反問了一句︰“你得意是因為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祝寧瞬間憋笑。
這個問題,清陽道長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承認了,那就是共犯。
不承認,那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清陽道長緩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有了鬧鬼的事情,我才好去做法事。這樣,才有了理由能將人送去安陽侯府。另外,也才能繼續做別的。”
見清陽道長停頓下來,柴晏清就問︰“這個別的,是指殺安陽侯?殺馮喜?”
“自然。”清陽道長看著柴晏清,笑了︰“你知道馮喜是誰殺的嗎?”
柴晏清沉吟片刻︰“是何家的兒子,那個乞丐?”
祝寧也記得,馮喜去老丈人家的路上,曾遇到過一個小乞丐,還對那個小乞丐打罵過。
而當天晚上,馮喜就跌入了冰河里,淹死了。
清陽道長搖頭︰“也不算是他親手殺的。但他在馮喜身邊,弄了一個月的鬼火。”
“那天晚上,他在河面上又弄了鬼火。還站在鬼火邊上。等馮喜忍不住過來查看的時候,一把將馮喜推進了河里。那塊冰面,是他一日前剛砸開過又凍上的。”
清陽道長笑容又開始變得坦誠,只是配合他現在眼神,多少有點兒割裂的感覺,簡直就像是一個身體里,住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靈魂。
那種感覺,直接就讓人身上起一層雞皮疙瘩。
祝寧摸了摸胳膊,將自己的手臂汗毛壓下去。
柴晏清頷首︰“果然高明。”
“何家這小子,才是真的狠。”清陽道長語氣里不乏欣賞︰“如果當年他爹有他一半狠辣,或許何家還不會家破人散——”
柴晏清一語中的︰“那估計也不會答應將你弟弟帶走偷偷養育了。”
狠辣的人,從來就不會有那麼多同情心。
畢竟,何家那兒子連對自己親妹妹們都不曾心軟憐惜過。
怎麼可能去救外人?
祝寧覺得,如果清陽道長的心理防線能具象化,那麼此時此刻,那上面一定布滿了裂紋和坑洞。
柴晏清這一句句的,才是殺人不眨眼的狠啊!
被破防的清陽道長果然又沉默了良久,才沙啞笑了一聲︰“你知道嗎?柴晏清,你這樣的人,注定是天煞孤星的。”
祝寧︰……怎麼回事?破大防了,所以準備開始用玄學來攻擊了?
她緊張看柴晏清,生怕柴晏清被影響了情緒。
畢竟柴晏清的身世……他還是很容易對這樣的話在意吧?
結果柴晏清反而一笑,說不出的燦爛明朗︰“我是不是未可知,但我覺得你一定是。況且,誰說我就不得人喜愛了?”
祝寧立刻出聲︰“對對對,柴少卿可多人喜愛了。像我這樣的,比比皆是。從朱雀門排到長安城外都不止!”
柴晏清的笑容燦爛得像六月里的太陽。
亮得刺眼楮。
祝寧也放了心。
至于清陽道長……這回是真的徹底破防了。他盯著柴晏清︰“柴晏清,你想得到的,最後一定得不到!”
柴晏清的笑容冷下來,盯著清陽道長毒蛇一樣的眼楮,還未開口,就听祝寧凜然道︰“你錯了,他想得到的,最後一定能得到!”
“我就不信了,他這樣的好人,老天爺會苛待他!他一生行善積德,你以為跟你一樣?!笑話!”
“再說了,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不是要干謀逆的事情,他要什麼,我們都會幫他找!”
祝寧一口氣說了一長串才算平復了一點怒氣。
這些人,自己犯了罪,還要詛咒別人,真的是太可惡!
柴晏清剛冷下來的臉,就已經又變成了明媚的四月天。
清陽道長听了這麼多,終于閉上了嘴。
他陰森森看了看祝寧,又看了看柴晏清,輕哼一聲。
柴晏清聲音輕快︰“所以,你是主謀還是從犯?”
清陽道長拒不回答。
柴晏清也不跟他耗,只看了一眼聞毅︰“叫人將那乞丐也送來吧。”
當堂對質,多有意思?
想到那畫面,柴晏清嘴角的弧度簡直要翹上天了。
清陽道長雖然還是半點不怕的樣子,但旁邊阿箬卻忽然罵了起來︰“薛驚,你果然是你們家的克星!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呸,你連狗都不如!”
“鬼火是你教我們用的,安神藥是你給我們的,就連我阿姐的毒藥也是你給的!”
“是你跟我們說,如果事情敗露,那必須當機立斷!”
“還有阿箏,你是找到了她,可也是你讓她把那家人都殺了的!是你跟她說,想要再也不挨打,就要成為一個心狠的人。”
“殺了這些人,她才能真正的活!”
“阿箏變得心狠,變得殺人不眨眼,都是你教她的!”
阿箬說著說著,又哭了︰“我們何家怎麼就遇到了你們薛家!”
“阿耶為什麼要救你們薛家的人!你們害了我阿耶,害了我阿兄,害了我阿姐,也害了我和阿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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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陽道長冷冷看著阿箬,“這是你阿耶選的路,怪只怪你爹心軟又貪心!你真當他是白救鷹奴的?”
“我薛家就是抄家,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阿爹貪的是將來雲笙和鷹奴成親後,我薛家的人脈可幫你那阿兄走仕途!”
“他貪的是,我們家為鷹奴準備的安身錢!貪的是鷹奴的孩子將來還能再幫何家一把!”
清陽道長輕哼一聲︰“否則,你以為他為何要定親後才肯接鷹奴走!到如今,他落了個好名聲,鷹奴卻遭他害死!”
“你們何家不該死?”
他的臉上,盡是冷漠︰“一飲一啄,從來都是定數。莫怪旁人!”
祝寧看著阿箬甚至都忘了哭,愣愣看著清陽道長的樣子,也覺得清陽道長算不得沒道理。
何家落到這個地步,的確不怪清陽道長。
而是怪何學博自己。
阿箬呆呆地不再說話,清陽道長也沒有再言語,又過了一會兒,那小乞丐也被送來。
如今再看,的確不是什麼小乞丐,膚白大眼,怎麼看都是富裕人家的孩子,而不是什麼沿街乞討的乞丐。
柴晏清直接開口問那小乞丐︰“薛驚說你是主謀。阿箬說薛驚是主謀。所以你們到底誰是主謀?”
這一句話,信息量給得太多了。
小乞丐饒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這會兒也直接就被這里頭的信息量打破了所有腦子里想好的對應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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