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喜媳婦搖頭搖得很干脆︰“那就不知了。我男人喊我別問,說這個事不知道最好。”
祝寧點頭︰通常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早。馮喜這樣,還是很聰明。就是對他們這些破案的人不友好。
柴宴清略一沉吟,問了個最緊要的︰“那這個事情,羅娘子知道嗎?”
馮喜媳婦更是搖頭︰“那咋可能告訴她。大郎君不喜歡女人,防她跟防賊一樣。”
這個形容……不能說不貼切,只能說實在是精闢。
屋里靜默了一小會兒,馮喜媳婦小聲問︰“我們什麼時候能把我男人拉回來?我男人說了,如果他出事了,就讓我帶著兒子回老家去。”
柴宴清實話實說︰“恐怕一時半會卻是走不了的。就連尸身,也要等案子破了之後才能還給你們。”
馮喜媳婦不說話了,看那樣子是有點兒憂慮。
柴宴清寬慰她︰“你放心,只要你待在家里不出去,不會有危險的。我會派人保護你們母子。”
馮喜媳婦連聲道謝。遲疑了許久,又開了口︰“我男人跟我說過一個事。褚大郎君和大郎君手里有個鐵礦。就在北邊。”
“那個鐵礦,他們都是買的黑戶在挖。”
“一年要死好幾十個人。有一次,整個都塌了。人都埋在里頭了。”
馮喜媳婦說起這個事情,打了個寒噤︰“馮喜說,都沒救,直接換了個洞繼續開礦了。”
她說到這里,就低聲哀求柴宴清︰“這個事我告訴你了,你護著我兒子,成不成?”
柴宴清點頭,語氣十分鄭重︰“你放心。你和你兒子,都不會出事。”
馮喜媳婦低頭就哭了︰“我男人說,這個事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他心里也害怕。褚大郎也死了的時候,他每天都睡不著。”
“有的時候還得喝安神藥才能睡。”
“甚至,有的時候,他說自己也看到過好多鬼火。他也鬧不清,到底是冤魂索命,還是上頭要弄死他們這些人。”
“我們這些人,就是為了吃口飯,咋就這麼難!”馮喜媳婦嗚嗚嗚地哭,哭得人都忍不住心頭發沉。
接下來,馮喜媳婦再沒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倒是柴宴清問了好些關于鬼火的事情。
馮喜媳婦就說了自己知道的時間和地點,還道︰“最開始怕得要死,後來,我男人心頭窩火,看到了甚至會追過去,然後罵幾句——”
當听到馮喜會追過去的時候,祝寧和柴宴清同時心中一動。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兩人再一次想到一塊去了。
柴宴清寬慰了馮喜媳婦幾句後,便跟祝寧匆匆告辭。
出門上了馬車,祝寧問柴宴清︰“今天又看到灼燒痕跡嗎?”
柴宴清搖頭︰“沒有。但我想,如果是冰面呢?”
祝寧眼前一亮,語速飛快︰“如果是冰面的話,雖然會有燃燒的痕跡,但隨後馮喜落水,就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了!”
“而且,鬼火就在那兒。醉醺醺的馮喜看到,就追過去——正好也會在那個位置落水!”
柴宴清頷首︰“這樣一來,什麼都合情合理了。半夜起夜的馮喜,不管是自己起夜,還是被吵醒了,反正只要看到鬼火,就會過去看——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馮喜會跑到河邊去。”
祝寧感嘆︰“如果我們猜對了,那殺馮喜這個人,一定是處心積慮,煞費苦心。堅持這麼久……耐心夠好的。”
對于這個,柴宴清言簡意賅︰“不是耐心。而是貓捉耗子。”
貓捉耗子,除非是餓極了。那麼都會戲耍一番,等耗子受盡了恐懼,消耗光了體力,徹底崩潰後,才會殺死。
祝寧打了個寒噤︰“這樣一說,凶手多少有點兒變態。”
一旁默默听了半天的江許卿忍不住發問︰“何為變態?”
祝寧和柴宴清這才發現身旁還有個江許卿︰……
至于變態如何解釋,祝寧想了一想,才道︰“就是和常人不一樣,特別的陰暗,特別地喜歡折磨別人,看見別人痛苦,他就高興。”
江許卿恍然大悟,然後道︰“那柴宴清這樣就挺變態的。”
祝寧︰……心直口快也不必如此吧,你也不怕被殺人滅口。
柴宴清目光如刀,冷冷掃了一眼江許卿。
江許卿立刻正襟危坐,看上去又是那個乖寶寶了︰“咱們現在去哪里?”
柴宴清冷冷道︰“我和阿寧去哪里,與你何干?稍後你下車。”
這是不帶江許卿玩了。
江許卿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敢再抱怨。不過臉上的哀怨都要溢出來了。還看祝寧,那意思就是︰老師你看~~~
祝寧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笑話,頂頭上司你也敢得罪,還想不想混職場了。
江許卿︰……
柴宴清冷笑一聲︰“還不快走?等我攆人?”
江許卿一溜煙跑跑了。倒是很有危機意識。
祝寧感嘆︰“剛認識時候,我還以為他是穩重妥帖的君子,結果現在看來,那都是表象啊。”
上當了,上當了。
柴宴清語氣涼涼︰“他們江家的傳統罷了。”
祝寧覺得柴宴清肯定是記恨上了。怕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給江許卿穿小鞋了。
柴宴清下一瞬看住祝寧︰“阿寧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變態?”
祝寧立刻頭搖得如同撥浪鼓,語氣也萬分堅決︰“那怎麼可能!在我心里,你就是那高山白雪,高潔又人品貴重,而且是真正的君子!能認識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
這話也不全是馬屁。
多少有那麼兩分真心。
柴宴清定定看祝寧的臉,足有兩個呼吸那麼長。
最後他微微一笑︰“阿寧才是獨具慧眼之人。不過,阿寧最近是心情不好?怎麼來了長安城之後,反而不下廚了?”
祝寧實話實說︰“都沒什麼功夫去菜市場。實在是沒有做菜的靈感。再加上太忙了。”
總而言之就是不適應。
長安城太大了。
而且壓力也太大了。
她最近考察了家附近的鋪子,對于開鋪子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兒摸不到底。
可如果她想留在長安,那總不能一直住在柴宴清家里。還是要想辦法自己自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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