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洱海上空的薄霧,溫柔地灑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蕭峰體內的《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緩緩平息,他睫毛微顫,從極深的睡眠中甦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體內愈發澎湃雄渾的內力,如同大江奔流,生生不息。
十七年的精純功力!
隨之而來的是身體更加充實有力的感覺,骨骼筋肉似乎又拉伸結實了幾分,真正有了幾分青年人的挺拔之姿。
蕭峰緩緩睜開眼,適應著晨光。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瞬間怔住,呼吸都為之一滯!
昨夜懷中那黑紗蒙面的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近在咫尺的、清冷絕倫卻又帶著晨光般柔和的俏臉!
沒了面紗的遮掩,木婉清的容顏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肌膚白皙勝雪,吹彈可破;眉如遠山含黛,不畫而翠;眼若秋水橫波,清澈明亮中帶著一絲天然的冷冽,此刻卻盈滿了難以言喻的柔情和羞澀;鼻梁挺翹,唇瓣如同初綻的櫻花,粉嫩而誘人。
她的美,不是那種嬌媚艷麗,而是一種空谷幽蘭般的清冷孤傲,此刻因著情意而融化,更添驚心動魄的魅力。
木婉清就那樣側臥在他懷里,一只手還輕輕搭在他的胸膛上,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見他醒來,那清澈的眸子里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嘴角揚起一抹帶著羞澀卻又無比堅定的、幸福無比的微笑。
木婉清看著蕭峰震驚的眼神,似乎很是滿意,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卻帶著一絲顫抖,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問道︰“喬大哥,你醒了。”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容貌的男人。”
“按照誓言,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木婉清的目光灼灼,充滿了期待、緊張,以及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蕭峰瞬間完全清醒,想起了她那變態的誓言!
答應,或者她殺了自己,或者她自殺!
絕無第三條路!
蕭峰心中頓時涌起巨大的尷尬和無奈。
他看著眼前這張充滿希冀的絕美臉龐,實在無法想象她得知自己真正身份後會是如何的反應。
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因為一個狗屁誓言而自尋短見。
罷了……蕭峰心中暗嘆一聲,就先應下吧。
再過幾日,待我恢復原本容貌,她自然認得。
到時是殺是剮,是走是留,再由她抉擇。
在這之前……便讓她多留存一些美好的念想吧。
這個可憐的姑娘,之前的人生實在太苦了。
心思輾轉間,蕭峰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眼神真誠至少看起來是)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婉清姑娘如此美麗動人,能得姑娘垂青,是我喬遠的福氣。我自然願意。”
“真的?!”
木婉清眼中瞬間爆發出璀璨至極的驚喜光芒,仿佛所有的星辰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猛地撲進蕭峰懷里,緊緊抱住他,聲音哽咽︰“喬大哥!你答應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好開心!”
木婉清仰起臉,笑容燦爛得如同朝陽,之前所有的清冷孤傲全都化為了繞指柔,“那從今天起,我就是喬大哥未過門的妻子了!”
蕭峰抱著懷中溫香軟玉,感受著她的狂喜和依賴,心中五味雜陳,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背。
從這一天起,蕭峰便暫時將煩惱拋諸腦後,一心一意地陪著木婉清在大理游山玩水。
蕭峰買了一艘烏篷小木船,帶著木婉清泛游洱海。
清晨的湖面還凝著薄紗般的霧,陽光穿霧而來,灑在碧波萬頃的水面上,碎成滿湖跳動的金箔。
遠處有海鷗展開潔白的翅膀,時而低空掠過水面啄食,時而盤旋著發出清脆的鳴叫,身影映在澄澈的湖水里,隨波輕輕晃動。
木婉清挨著蕭峰坐在船尾,手肘輕輕抵著他的胳膊,發絲被湖風拂起,帶著淡淡的水汽。
她本望著遠處的山影出神,卻見蕭峰指尖微凝內力,輕輕搭在船舷上——沒有半句多余的話,小船竟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擺脫了慢悠悠的節奏,如離弦之箭般往前沖去!
船頭劈開水面,濺起的水花帶著涼意,撲在木婉清的臉頰和手背上。
她驚得下意識攥住蕭峰的衣袖,清脆的驚叫聲混著湖風散開,可轉瞬看到船尾拖出的長長水痕,看到兩旁的山影飛速後退,那股刺激又新奇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彎起嘴角,笑聲像銀鈴般清脆,順著湖面飄出去很遠,連海鷗的鳴叫都似成了這笑聲的陪襯。
蕭峰又帶著木婉清去攀蒼山。
山路起初還算平緩,兩旁滿是青翠的草木,偶有不知名的野花探出枝頭,沾著晨露,嬌艷動人。
可越往上走,路越險峻,有些地方僅容一人通過,旁邊便是深不見底的溝壑,雲霧在腳下繚繞,走在上面竟像踩在雲端。
走到一處狹窄的石階時,蕭峰腳步微頓,極其自然地伸出手。
他的手掌寬大,指節分明,帶著常年練武留下的薄繭,卻透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木婉清看著那只手,臉頰微熱,輕輕將自己的手放進去——他瞬間收緊手指,將她的手穩穩裹住,力道不重,卻足夠讓她踏穩每一步。
她緊緊回握著,掌心傳來的溫暖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底,仿佛握住了這世間最安穩的依靠,連腳下的險峻都變得不再可怕。
等登上山頂,雲霧恰好散開幾分。
大理古城的全貌赫然展現在眼前︰青瓦白牆的房屋錯落有致,一條條街巷像絲帶般縱橫交錯,遠處的洱海如一塊碧綠的寶石,與藍天連在一起。
木婉清興奮地踮起腳尖,另一只手指著遠處的城樓,聲音里滿是雀躍︰“喬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城里的鐘鼓樓?還有那邊,好像能看到我們之前坐船的碼頭呢!”
她的臉蛋被山風吹得紅撲撲的,像熟透的隻果,眼眸亮晶晶的,閃爍著孩子般純粹的新奇與快樂,連往日里那點清冷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閑暇時,蕭峰還會帶著木婉清逛大理的集市。
集市里熱鬧非凡,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空氣中混雜著食物的香氣、香料的濃郁和鮮花的清甜。
以往木婉清吃小吃,總要小心翼翼地掀起面紗一角,動作拘謹又別扭,可如今蕭峰從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看到賣烤乳扇的小攤,他會直接買上一塊,趁熱遞到她嘴邊;看到晶瑩剔透的雕梅,會挑幾顆裹了糖霜的,剝去外殼喂給她;路過賣餌塊的鋪子,也會按著她的口味,加足醬料卷好,看著她小口咬下。
木婉清每吃一口,都忍不住幸福地眯起眼楮,長長的睫毛垂落,像蝶翼輕顫。
若是嘗到格外合心意的,她便會舀起一小塊,固執地遞到蕭峰嘴邊,眼神帶著期待︰“喬大哥,你也嘗嘗,這個特別甜。”
直到看到他張口吃下,她才會露出滿足而甜蜜的笑容,嘴角的梨渦淺淺陷進去,比集市里最甜的糖還要動人。
木婉清的變化是驚人的。
她仿佛一夜之間從那個冷冰冰、滿身是刺的殺手,變成了一個沉浸在熱戀中、會撒嬌、會痴纏、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的普通少女。
她的目光幾乎時時刻刻都追隨著蕭峰,里面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濃得化不開的愛意和依賴。
她覺得遇見喬大哥,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蕭峰將她的變化看在眼里,心中那份憐惜與愧疚也更甚。
他看出木婉清原本的武功雖根基扎實,但所學招式層次不高,且更適合刺殺偷襲,正面抗衡強敵頗有些不足。
于是,在一處風景絕美的山谷瀑布旁,蕭峰根據木婉清的身法特點、內力屬性以及那清冷靈動的氣質,結合自身武學見識,現場為她創編了一套掌法與身法。
這套武功融合了逍遙派的飄逸、少林武功的沉穩以及他自身對戰機的把握,招式精妙,虛實相生,尤其注重身法與掌法的配合,騰挪轉移間如仙子凌波,出手時卻迅疾狠辣。
他將這套武功命名為“流風回雪掌”。
“婉清,看好了。”
蕭峰親自演示,身影在瀑布水潭邊穿梭閃動,掌影翻飛,時而如流風般無跡可尋,時而如回雪般冰冷驟降,與周遭環境完美融合,威力十足又極具美感。
木婉清看得目眩神迷,心中對蕭峰的崇拜和愛意更是達到了頂點。
木婉清本就天資聰穎,對武學的領悟力遠超常人。
蕭峰演示“流風回雪掌”時,她目光一瞬不瞬,將每一個起手式、每一次掌風轉向都記在心里,連蕭峰騰挪時腳步的細微變化都未曾錯過。
待蕭峰收掌,她便提著裙擺走到水潭邊,深吸一口氣,依著記憶抬手——起手式“流風初起”,她身姿輕旋,衣袖隨動作展開,如蝶翼般掠過水面,掌風帶著涼意,竟真有幾分風過無痕的飄逸。
初時偶有卡頓,比如“回雪凝霜”一式,掌法轉折間稍顯滯澀,可經蕭峰在旁提點“腕力再收三分,借力轉勢”,她只試了兩次,便精準抓住訣竅。
她的身形本就縴細靈動,練這套掌法時更顯優勢。
騰挪間如仙子凌波,足尖點在水潭邊的青石上,濺起的水珠沾在裙擺上,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出掌時又帶著幾分凌厲,“雪落寒川”一式落下,掌風裹挾著水汽,竟在水面激起一圈圈細密的漣漪,連潭邊的蘆葦都被震得輕輕晃動。
不過一日光景,她已能將整套掌法連貫打出,招式雖未完全吃透精髓,卻也有了七八分模樣——身形舒展時如風吹柳絮,出掌迅猛時似雪落驚雷,剛柔相濟,好看得緊。
尋常江湖客若此刻上前,怕是連她的衣角都踫不到。
她的身法本就擅長閃避,如今配上“流風回雪掌”的虛實變幻,時而繞到對手身後,掌風貼背而來;時而借轉身之勢卸力,同時反手拍出,招式刁鑽又靈動,實力較之往日已判若兩人。
可木婉清的心緒,卻不全在掌法上。
練掌間隙,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向不遠處的蕭峰——他負手立在瀑布旁的巨石上,夕陽的金輝灑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
他沒有緊盯,只是帶著淺淡的笑意,偶爾在她出錯時輕聲提點一句,那份從容與溫和,讓她心頭總泛起陣陣暖意。
有時一個轉身,恰好對上他的目光,她會下意識加快動作,臉頰卻悄悄發燙;有時練到興起,掌風帶起的水花濺到發梢,她抬手拂去時,瞥見他眼中的笑意,連掌法都似更流暢了幾分。
在她看來,有他在身邊看著,連反復琢磨招式的枯燥都消失不見,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旋身,都成了無比甜蜜的事。
夕陽漸漸沉落,將天空染成暖橙與緋紅交織的顏色。
木婉清收掌而立,胸口微微起伏,氣息帶著輕喘,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在夕陽下閃著細碎的光。
她顧不得擦汗,提著裙擺快步跑到蕭峰面前,仰起臉時,鬢邊的發絲有些散亂,卻襯得她臉頰瑩白,眼眸清亮,像含著一汪秋水。
“喬大哥,我練得怎麼樣?”
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連尾音都輕輕上揚,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等著他的評價。
蕭峰見狀,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額角的汗珠——指尖觸到她溫熱的肌膚,能感受到那份細膩。
“很好,”他語氣由衷,眼中滿是贊賞,“婉清你天賦極高,對招式的領悟又快又準,假以時日,將掌法精髓吃透,必成一代高手。”
木婉清卻輕輕搖了搖頭,她往前湊了湊,眼中閃爍著無比認真的光芒,連睫毛都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我不要成為什麼高手。”
她說著,主動伸出手,輕輕握住蕭峰的手腕,然後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臉頰溫熱柔軟,帶著練掌後的薄汗,依戀地蹭了蹭,聲音放得輕柔,像在訴說心底最珍視的願望︰
“我只要……只要能一直跟在喬大哥身邊,不拖你的後腿,能陪你看遍這些風景就好。
喬大哥,遇見你,真好。我現在每天都像在做夢一樣,真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
看著她全然信任、幸福滿溢的模樣,蕭峰心中那根名為“真相”的刺,扎得更深了。
蕭峰只能回握住木婉清的手,給予她此刻所能給予的全部溫柔和陪伴,將這注定短暫的“美夢”,盡力編織得更加絢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