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那巨大的腳掌深深陷入爛泥之中,留下的腳印清晰而醒目,哪怕是小孩子也能輕易循著蹤跡追蹤。
一行女真人興奮地大聲吆喝著,邁著快步緊緊跟隨。
只見腳印一路朝著西方延伸,隨後離開了泥濘的森林,出現在廣袤的草原之上。
眾人腳下的步伐愈發輕快,在草原上盡情奔跑。
正奔跑間,忽然听到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前方塵土飛揚。
不一會兒,一大隊人馬疾馳而至。
與此同時,一頭體型龐大的黑熊轉身奔逃,後面七八十人騎著高頭大馬,一邊大聲吆喝,一邊窮追不舍。
這些人有的手持長矛,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有的挽著弓箭,身姿矯健,個個都透著剽悍的神情。
阿骨打見狀,神色緊張地大聲喊道︰“是契丹人!他們人太多了,快走!快走!”
蕭峰听到是自己的族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親近之感。
看到阿骨打等人轉身奔逃,他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站在原地,想要把眼前的情況看個究竟。
然而,那些契丹人卻突然叫嚷起來︰“女真蠻子,放箭!放箭!”
話音剛落,只听見嗖嗖的聲響不斷,羽箭如雨點般紛紛射來。
蕭峰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怒火︰“怎麼無緣無故一見面就放箭,連個緣由都不問清楚。”
幾支箭射到他身前,都被他輕易地伸手一一撥落。
可就在這時,卻傳來一聲慘叫,那位女真老獵人躲避不及,後背中箭,撲倒在地,當場氣絕身亡。
阿骨打帶領著眾人奔到一個土坡後面,迅速伏在地上,彎弓搭箭,展開反擊,也射倒了兩名契丹人。
蕭峰身處其中,面對兩邊的沖突,一時不知該幫哪一方才好。
契丹人的羽箭卻絲毫沒有停歇,不停地朝著蕭峰射來。
蕭峰隨手接住一支箭,然後揮舞著這支箭,將來襲的羽箭一一拍落,同時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干什麼啊?為什麼話都不說一句,上來就動手殺人!”
阿骨打在土坡上焦急地呼喊︰“蕭峰,蕭峰,快來,他們不知道你是契丹人!”
就在此時,兩名契丹人手持長矛,騎著馬氣勢洶洶地向蕭峰直沖過來。
兩支長矛同時刺出,一左一右,目標直指蕭峰要害。
蕭峰本不願傷害自己的族人,他雙手迅速伸出,分別抓住兩支矛桿,然後輕輕一抖。
兩名契丹人便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從馬上倒撞下去。
蕭峰順勢用矛桿挑起兩人的身子,用力擲出。
那兩人在半空中發出驚恐的叫聲,直接飛回到了本陣,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來。
阿骨打等女真人見狀,忍不住大聲叫好。
契丹人中,一個身著紅袍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他大聲吆喝著,發號施令。
數十名契丹人迅速展開兩翼,呈包抄之勢圍了過來,試圖攔截阿骨打等人的退路。
那紅袍人身旁,還簇擁著數十名護衛。
阿骨打見形勢不妙,大聲呼嘯,招呼族人和蕭峰趕緊逃走。
契丹人箭如雨下,又有幾名女真人中箭倒地。
女真人也不甘示弱,他們手持強弓硬弩,箭無虛發,轉眼間便射死了十來名契丹騎士。
但畢竟寡不敵眾,只能一邊射箭,一邊且戰且退。
蕭峰見這些契丹人如此蠻不講理,雖然是自己的族人,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眼疾手快,搶過一張硬弓,嗖嗖嗖嗖連發四箭。
每一支箭都精準地射中一名契丹人的肩頭或是大腿,四人紛紛摔下馬來,但都沒有性命之憂。
那紅袍人又幾聲吆喝,那些契丹人毫不畏懼,縱馬繼續追來,氣勢極為勇悍。
蕭峰放眼望去,只見同來的伙伴之中,只有阿骨打和五名青年漢子還在一邊奔逃,一邊奮力放箭,其余的人都已被契丹人殘忍射死。
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根本無處隱蔽。
照這樣下去,恐怕連阿骨打也要命喪于此。
這段時間,女真人對自己待若上賓,倘若連好朋友遇到危難都不能保護,又何談英雄好漢之名?
但若是大開殺戒,讓這些契丹人知難而退,勢必會傷害許多本族族人的性命。
思索片刻,蕭峰覺得只有擒住這個為首的紅袍人,逼他下令退卻,才能讓兩邊罷斗。
心意已決,他便用契丹語大聲喊道︰“喂,你們快退回去!如果再不退兵,我可要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呼呼呼三聲,三支長矛便迎面擲來。
蕭峰心中暗嘆︰“你們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他身形迅速一矮,朝著那紅袍人如離弦之箭般疾沖過去。
阿骨打見他如此涉險,焦急地大聲呼喊︰“使不得,蕭峰快回來!”
蕭峰卻仿若未聞,一股勁兒地向前猛沖。
眾契丹人紛紛大聲呼喝,長矛羽箭如潮水般向他身上招呼。
蕭峰眼疾手快,接過一支長矛,用力一折,長矛便斷為兩截。
他拿著半截矛身,就如同握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將射來的兵刃一一輕松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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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履如飛,轉瞬之間,便直沖到了那紅袍人的馬前。
那紅袍人滿臉虯髯,神色威武不凡,面對蕭峰的攻擊,竟沒有絲毫驚慌之色。
他從左右護衛手中接過三支標槍,嗖的一聲,率先向蕭峰擲出一槍。
蕭峰反應極快,一伸手便穩穩地接住了標槍。
待第二支槍飛來,他又如法炮制,再次接住。
緊接著,他雙臂猛地一振,兩支標槍如閃電般激射而出,直接將紅袍人的左右護衛刺下馬來。
紅袍人見狀,大聲喝道︰“好本事!”
同時,第三支槍也已迎面擲到。
蕭峰左掌上伸,巧妙地撥轉槍頭,借力打力,那標槍如疾風般射向紅袍人的坐騎,瞬間插入了馬的胸口。
那紅袍人驚呼一聲︰“啊喲!”急忙躍離馬背。
蕭峰如靈猿般迅速猱身而上,左臂伸出,穩穩地抓住了他的右肩。
只听得背後金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蕭峰足下輕點地面,向前彈出丈余。
托托兩聲悶響,兩支長矛深深地插入了地下。
蕭峰抱著那紅袍人向左躍起,落在一名契丹騎士身後,他抬手一掌,便將那名騎士打落馬背,隨後縱馬疾馳而去。
那紅袍人被擒後,不甘受制,揮拳朝著蕭峰的門面猛擊。
蕭峰左臂輕輕一挾,那人便動彈不得。
蕭峰厲聲喝道︰“你叫他們退去,否則當場便挾死了你。”
紅袍人無奈之下,只得大聲叫道︰“大家退開,不用斗了。”
契丹人見狀,紛紛搶到蕭峰身前,試圖營救他們的首領。
蕭峰將斷矛的矛頭對準紅袍人的右頰,大聲喝道︰“要不要刺死了他?”
一名契丹老者見狀,怒聲喝道︰“快放開咱們首領,否則立時把你五馬分尸。”
蕭峰听後,哈哈大笑起來,隨後呼的一掌,朝著那老者凌空劈了過去。
他這一掌意在立威,震懾眾人,避免過多的傷亡,所以手上的勁力使得十足。
只听得砰的一聲巨響,那契丹老漢被掌力擊中,整個人從馬背上如斷線風箏般直飛了出去,摔出數丈之外。
他口中狂噴鮮血,眼見是活不成了。
眾契丹人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劈空掌法,掌力無形無影,就像妖法一般。
他們不約而同地一齊勒住韁繩,向後退去,神色驚恐異常,生怕蕭峰的下一掌會落到自己身上。
蕭峰見狀,大聲叫道︰“你們再不退開,我先將他一掌打死!”
說著,舉起手掌,做出要向那紅袍人頭頂擊落的架勢。
紅袍人驚恐萬分,連忙叫道︰“你們退開,大家後退!”
眾人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勒馬向後退了幾步,卻仍不肯就此離去。
蕭峰心中暗自尋思︰“這一帶都是平原曠野,一馬平川,倘若就這樣放了他們的首領,這些契丹人騎馬追來,我們終究難以逃脫。”
想到這里,他轉頭向紅袍人說道︰“你叫他們送八匹馬過來。”
紅袍人不敢違抗,只得依言吩咐。
契丹騎士很快牽了八匹馬過來,交給阿骨打。
阿骨打心中惱恨這些契丹人殺害了自己的同伴,心中的怒火難以抑制,砰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一名牽馬的契丹騎士身上,將他打得翻了一個筋斗。
奇怪的是,契丹人雖然人多勢眾,卻沒有一個人敢還手。
蕭峰又接著說道︰“你再下號令,叫各人將坐騎都宰了,一匹也不能留。”
那紅袍人倒也干脆,沒有絲毫爭辯,立刻大聲傳令︰“人人下馬,將坐騎宰了。”
眾騎士听到命令後,毫不猶豫地躍下馬背,有的抽出佩刀,有的拿起長矛,轉眼間就將自己的馬匹都殺死了。
蕭峰沒料到這些武士竟如此馴服,心中不禁暗自贊嘆。
蕭峰知道這紅袍人就是大遼皇帝耶律基。
看他隨口一句話,眾武士竟沒有半點違抗的意思。
契丹人如此軍令嚴明,難怪和宋人打仗,總是勝多敗少。”
于是,他對著耶律基說道︰
“你叫各人回去,不許追來。有一個人追來,我斬去你一只手;有兩個人追來,我斬你雙手;四個人追來,斬你四肢!”
紅袍人氣得胡須都豎了起來,滿臉怒容,但在蕭峰的挾持之下,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傳令道︰
“各人回去,調動人馬,直搗女真人巢穴!”
眾武士整齊劃一地回應道︰“遵命!”
然後一齊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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