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毒!嬴姐姐真的是個壞人?”林采薇徹底放下疑心,忙道,“蕭大哥小心!”
蕭麥則道︰“這就是你真正的聲音?”
嬴姬這才發現,自己慌亂之下,沒有再用那種專為勾引蕭麥所練的清純偽音。
“也罷,演不下去,索性不就演了。”
她換用了自己最擅長的嫵媚之音。
“蕭指揮,妾身嬴姬。我家主人欲同閣下結為好友,今日所見一切富貴,包括妾身在內,都是主人所贈禮物。”嬴姬逐漸放開,她蓮步輕搖,在試探當中,身體如跳舞一般來到蕭麥跟前,縴縴素手輕輕搭在他身上,朱唇湊到蕭麥耳畔,幽幽地說道,“萬望閣下不要推辭。”
林采薇見狀,立即想要提醒蕭麥,千萬不要著了嬴姬的道。
然而張開嘴後,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無他,嬴姬實在太有魅力,那勾魂攝魄的姿容聲音,連她一個女人都覺得難以抗拒,好像哪怕蕭麥就此淪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既如此,義兄會怎麼做?
蕭麥冷冷一笑,沖近在咫尺的嬴姬說道︰
“我對老女人不感興趣。”
“啊!”嬴姬心里面好似突然扎進來一根刺,騰地一下跳出老遠,沖著蕭麥怒目而視,再也忍不住罵了句,“混蛋!”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盡管偽裝成了二八芳齡的少女,但嬴姬今年已經二十八了。
二十八擱現代風華正茂;擱古代人老珠黃。連秦樓楚館的妓女,都到了要麼從良,要麼設法晉級老鴇的關頭。
蕭麥的話,恰好戳中嬴姬的痛處,她豈能不破防。
嬴姬大聲咆哮︰“那些終日忙碌于織機、灶火,生兒育女伺候公婆,夏忍酷暑冬受嚴寒,一生奔波勞苦的女人才會顯老!本姑娘養尊處優、勤于保養,才不會老!你這臭瞎子,根本不知道本姑娘生得有多美!”
“你沒兒子。”蕭麥瞬間總結出嬴姬話中的要點。
“……”
嬴姬噎住。
片刻後。
“老娘跟你拼了!”
嬴姬所贈厚禮中,包括一台放在牆根處的兵器架,上面擺放著刀槍劍戟等兵器。
她一抖長袖,擲出綢帶,拈住一桿長槍,一把拽過來,朝著蕭麥的眉間就刺了過去。
“大哥小心啊!”林采薇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
蕭麥本欲開口,讓她回屋內暫避,但轉念一想,根本沒這個必要。
“采薇,看好了。”
他拔出一柄尺劍,架住了嬴姬的鋒芒。
“砰砰砰——”
快到肉眼難辨的劍影槍光交織。
嬴姬一路戳刺,先是逼得蕭麥連連後退,緊接著,一股驚濤拍岸般的反攻襲來,又把她逼得連連後退。
那感覺,就好像一個五六歲的幼童,在一個壯漢面前揮舞長棍,壯漢雖手持短棍,但每一擊都能震得她雙手發麻,是故完全不敢硬來。
十幾息後,蕭麥壓下長槍,一腳踩住,再施展陰風腳飛奔而去。
嬴姬收槍不得,見蕭麥瞬間逼近,不得已松開雙手,意圖閃身後退,可已經來不及。
蕭麥飛起一腳踹在她胸口,那勢大力沉的一擊,震得嬴姬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滑出好幾丈,錦衣繡裙都被地上面凸起的小石子撕破,才終于停下來。
正欲起身再戰,蕭麥不知何時已經換尺劍為陰符劍,劍尖緊緊地貼住了她的咽喉。
只要稍稍抬頭,那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鋒芒,就會刺穿她的要害。
嬴姬遂不敢再動。
她心中暗道︰“不對勁啊,蕭麥不是浪得虛名之徒嗎,他的武功咋這麼高啊!”
要說蕭麥的事跡,嬴姬肯定都听過的。只不過從她的視角看來,蕭麥最典型的幾場勝仗,似乎都不是那麼有說服力︰
殺僵尸鬼靠神通,敗韓撼岳靠取巧,滅裴仁義是裴仁義本來就不行,斬鐵沉舟倒是有點含金量,可鐵沉舟畢竟是將門的二線高手。
于是,饒是嬴姬,亦有武者一貫自視甚高的心態,覺得能跟蕭麥過兩招。
卻不成想,會敗得如此慘烈。
但嬴姬嘴上並不服輸︰“欺負女人,算什麼英雄豪杰!”
蕭麥針鋒相對︰“小看女人,才不算英雄豪杰。說,誰派你來的?”
“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你是不是忘了,我剛剛招惹過什麼人。”
“哼,將主老邁,駑馬戀棧,守著偌大的家業,不敢跟風雲島叫板。我們不一樣,為了達成目的,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掉一切重新再來。”
嬴姬本來狼狽的姿態,在述說己方勢力的光輝時,言辭中頗有幾分驕傲之色。
“臭瞎子,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我們才主動來交好,但真到了關鍵時刻,就算是劍仙我們也不在乎。我們會在你的必經之路上設陷阱殺你,會在你的飲食中下毒來殺你,會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來殺你,會策反你的親朋故舊動刀割破你的喉嚨,會散播謠言敗壞你的聲譽,會奸殺你兄弟的女人後扔你床上……總而言之,我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不止不休!惹上我們,你的一生都注定要永無寧日!”
听到嬴姬的叫喚,蕭麥只當是放屁,誰知林采薇倒是破防了。
蕭麥做好了為林采薇隔絕一切物理攻擊的準備,沒想到嬴姬會發動精神攻擊。
一番凶神惡煞的脅迫之言,字字如鋼針扎在她的胸口。
林采薇沒想到,之前待自己如親妹妹一般好的嬴姬,撕破偽裝後,竟是如此可怕的一頭野獸。
難道真如蕭麥所言,周遭盡為虎狼?
“嗚嗚——”她忍不住啜泣兩聲,淚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心里默默呢喃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嬴姬發現了林采薇的畏懼,立即趁熱打鐵。
“當然,一旦反過來,蕭指揮成了我們的座上賓,那日後保你高官得做,駿馬得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若蕭指揮有更高的追求,只喜歡緝賊捕盜,我們也可以提供無所不在的情報網,你想抓什麼人就抓什麼。至于你的兄弟姐妹——”話題轉到林采薇身上,嬴姬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那自然也是我們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