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麥平淡地給出了霹靂一般的判斷。
剎那間,一縷怪風掠過,驚起一只叫不上名字的怪鳥,從草窩里撲扇而出。
余秀心口一縮,接著,忍不住把火把放到蕭麥面前,確認了他還戴著那條眼罩,“蕭少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們還沒開始查呢。”
“我曾听人講過一樁命案,凶手行凶時,刺穿了死者的動脈,大量鮮血澆在地上。凶手移走尸體後,對地上的血跡,只做了簡單的掩埋。孰料,自那之後,連著好幾年,只要下雨,地面就會有血水滲出來。”
余秀皺緊眉頭︰“這跟命案有什麼關系?”
“我嗅見了血水的味道,很淡,但是也很多。”
蕭麥方才一直沉默,實際在用听覺和嗅覺,探查這座河西村。
“有嗎?”余秀使勁嗅了嗅,當然只能聞見混合著草木和泥土味道的空氣。
蕭麥回道︰“若只有一縷血腥味,那說明不了什麼,但我聞到,四面八方皆有血腥氣,像猶如無數冤魂,徘徊在殘垣斷壁之間。”
余秀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擰眉說道︰“我不迷信,但深更半夜,還是別說那個字。”
蕭麥發現余秀這人有點雙標,他自己說話經常低情商,卻很忌諱別人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對不住,我只是打個比方,不是說真的有‘鬼’。”
“嘶!”余秀抽了口涼氣。
“不說了不說了。”蕭麥擺了擺手,“言歸正傳。若河西村發生了屠村級別的命案,那麼當地官府,應該會選擇挖亂葬崗,將尸首就地掩埋。”
余秀說道︰“你的意思是,會在附近發現亂葬崗?”
“沒錯。”
“先四處看看吧。”
余秀被蕭麥一口一個“冤魂”、“鬼魂”搞得心里發怵,腳步都有些遲疑了。
他跟在蕭麥後面,來到村莊深處,忽然,蕭麥嗅到了空氣中的一縷異味︰“止步!”
“一驚一乍的,又怎麼了?”
余秀有點不耐煩,因為跟蕭麥在一塊兒時,他總有種,蕭麥才是錦衣捕快,而自己是無業游民的錯覺。
“村里有人。”蕭麥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嗯?”余秀仔細環顧四周,也豎起耳朵傾听,“沒什麼異樣啊。”
蕭麥也不解釋,直接沖著氣味的方向喊道︰“諸位已經暴露,何不速速現身?”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村落中回蕩,驚起了樹上的飛鳥,草叢中的昆蟲,但潛藏于黑暗中的詭影,仍巋然不動。
“虛張聲勢。”余秀輕道,以為蕭麥只是咋呼一下,根本不確定有沒有人,“這一路走來,連個腳印都沒發現,怎麼可能會有人呢?”
蕭麥堅信自己的判斷,扯開嗓子喊道︰“這幾位的潛伏技巧,的確堪稱一絕。憑我的耳力,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可惜百密一疏,大概是長夜漫漫,寂寞難遣,有位弟兄受不住,偷偷抽了口煙袋。”
余秀使勁嗅了嗅︰“有煙味兒嗎?”
見還是沒人出來,蕭麥只好繼續說︰“諸位也別埋怨這位抽煙的兄弟,不止他一人露了破綻,還有一位偷吃了酒肉。至于第三位,第四位,都有破綻,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嗖嗖嗖——”
蕭麥話音未落,漆黑的村落中,就飛出了五條黑影,將蕭麥和余秀包圍在中間。這幾道鬼魅般冒出來的身影,把早成驚弓之鳥的余秀,嚇得勒緊韁繩,原地胡亂走了幾步。
然而很快,余秀在火光的映照下,注意到這五個黑衣人,眉眼都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余秀?”對面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哎喲!”余秀終于認出來,對面真是熟人,于是趕緊下馬︰“凌爺!”
“居然互相認識。”蕭麥暗道,于是也默默下馬。
被喚為凌爺的中年人,來不及跟余秀打招呼,他走到一個黑衣人身前,揚起巴掌就往對方的腦袋拍去︰“抽煙!抽煙!看我不抽死你!”
眾人見了,紛紛過來勸阻,結果凌爺又一把抓住另外一個,同樣是巴掌伺候︰“偷吃!偷吃!老子不把你頭擰掉!”
余秀趕忙拉住凌爺的胳膊︰“別這樣,凌爺,有外人在呢,莫要給人看了笑話。”
凌爺怒道︰“笑話還不夠大!多虧這位小兄弟沒惡意,不然你們今晚全交代這里了。”
蕭麥見縫插針,詢問對方身份︰“幾位,莫非都是捕門的差爺?”
“正是。給你介紹一下。”余秀指著訓斥手下的中年人說道,“這位是凌爺,捕門玄 隊的黑旗首領。”
“小民蕭麥,見過凌爺。”蕭麥拱手施禮。
“不必多禮。”凌銃擺手,對那張遮擋小半張臉的眼罩很感興趣,“你這對招子——”
“害了眼疾,怕風怕光。”
“平日做得什麼營生?”
“還沒找到營生。余捕頭見我有把子力氣,讓我跟著送親隊伍一起進京。”
蕭麥對紅袍怪之事一字不提。
“可惜。”凌銃搖頭,捕門不可能招攬殘疾人,否則就憑他的鼻子,就足夠在捕門謀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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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余秀︰“你們送的什麼親?”
余秀道︰“是秦大哥的未婚妻。”
“秦銳?我听說他不近女色,三十多歲還打光棍呢。”
“大哥用情專一,花了十幾年,才找到青梅竹馬的下落。我一定要把嫂子安全送回京城,完成大哥的夙願。凌爺,前面那條路,還能走嗎?”
“能,但建議在村外湊合一宿,明日太陽出來再趕路。”
余秀想起蕭麥先前的判斷,于是開口驗證︰“這河西村,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凌銃嘆了口氣︰“十天前,有客商路過河西村,發現全村百姓,不分老幼均被屠滅,死狀——甚為淒慘。”
“十天前?”余秀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數字,“我怎麼感覺,此地好似荒廢了十幾年。”
“命案之後,河西村發生了草木瘋長的異象。上峰對此案相當重視,便派我前來調查,結果一連七八天沒有任何頭緒,弟兄們多少有點懈怠,這也是人之常情。”
說著,凌銃扯住余秀的衣角︰“我會好生教訓他們,請余兄弟莫要將今晚之事傳揚出去,回頭請你去醉仙樓喝酒。”
余秀的回復很平淡,不帶任何感情︰“我這個月休沐,捕門之事與我無關。”
“好好好。”凌銃見余秀承諾不打小報告,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那行。河西村今晚是住不得了,勞煩你們多走幾步路,找個遠點的地方扎營,免得惹上晦氣。”
“那是自然。”余秀也不想多待,“蕭少俠,我們走。”
“……”
余秀已經調轉馬頭,可蕭麥還原地駐足,紋絲不動。
余秀催促︰“走啊!”
“嘖,余捕頭且稍待,我還在糾結。”
“糾結什麼?”
“要不要助凌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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