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安丁格爾,倫敦郊外威斯頓公墓的守墓人。
相對來說,守墓人還算是一件勉強可以稱得上是稍稍有那麼一點點體面點的工作,起碼收入非常穩定,而且偶爾還會有一些外快。
十九世紀的英國守墓人,工作是比較繁雜的。
他們要按照客戶提出的要求為逝去的親人挑選合適的棺槨和墓地,負責協助神父們進行葬禮,每晚還要巡邏墓地驅趕那些該死的闖入者和盜墓的不法之徒,甚至還是死者的入殮師。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雜務……。
按理來說,赫伯特.安丁格爾先生的日子雖然累了些、稍稍受人歧視了些,但是混個溫飽甚至是積攢下一些積蓄也並非是全無可能的。
只可惜赫伯特.安丁格爾除了是一位守墓人之外,還是一位酗酒成性的資深賭鬼。
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賭博掏空了他的錢財,在酒精和賭博的雙重加持下,人類就會不可避免地滑向命運的化糞池。
畢竟不管在人類的任何一個歷史時期,酗酒成性的賭鬼都等同于人類社會中的糞便。
長久的酒精麻痹下,赫伯特在任何賭局上都只能是穩賠不賺。事實上就算他不喝酒也不可能會贏,因為最開始串掇他去試試手氣的人壓根就沒打算叫他贏。
作為一個人到中年的四十多歲男人,赫伯特的身體還算是強壯,也曾有過結婚成家的夢想。甚至也有人給他介紹過幾個寡婦。
然而對方雖然能夠容忍他守墓人這個職業,卻無法容忍他一天到晚一身酒氣且胡天黑地的爛賭。
“赫伯特先生,如果你不能戒酒的話。以後就不會有人願意把自己的親人埋葬到這里了。”赫伯特的行為就連神父都看不下去了︰“誰會容忍自己的親人被安葬在一個由酒鬼管理的墓地里?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對上帝的褻瀆。”
“我盡量。不,我保證,神父。”赫伯特只能如此回答。
從那以後,他確實收斂了許多。起碼在葬禮的當天不敢沾酒了,還會仔細打扮好自己,噴灑一些劣質香水。
然而賭博的這個惡習依舊沒有絲毫收斂,從最開始的幾便士到後來的幾先令,赫伯特越玩越大、越輸越多。
直到赫伯特輸掉的錢財以英鎊為單位的時候,他不僅被掏空了僅有的一點積蓄,甚至還為此去借貸。
為了償還貸款,赫伯特開始更加努力賣命地工作,希望死者家屬們能夠多花一些錢、多購買一些墓地的服務、多賞賜一些小費……。
赫伯特為此將墓地打理的井井有條,清掃的干干淨淨。
神父對于赫伯特的這一轉變十分滿意,並且多次對教會的信徒們宣講威斯頓公墓的種種好處和那位極其負責的守墓人——赫伯特.安丁格爾。
這之後,就連倫敦警方也會請赫伯特處理一些無人認領或者是家人無力安葬的尸體。盡管這些尸體的死因千奇百怪、死狀各種令人不安,但是每一具尸體都會獲得政府的一筆補償。
因此,赫伯特對此非常樂于接受。
所有的逝者、死人和尸體,可都是他的客戶、是他的財源。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如果赫伯特沒有在償清債務之後立刻又跑去賭博的話……。
當赫伯特債台高築到五十磅且無力償還的時候,他被放貸人的手下堵在水手巷內暴打了一頓。
赫伯特完全不敢還手,哪怕他比那兩個混混高大強壯的多,捏死他們就像是捏死兩只雞崽子一樣輕松。
放貸人亨利,倫敦東區臭名昭著的惡棍和黑幫頭子、一個凶狠的暴徒;不僅放貸、拉皮條、收取保護費,還做一些走私和銷贓的勾當。就連警方都拿他沒辦法。
這種人不是赫伯特這種老實巴交的守墓人得罪得起的。
滿身傷痕的赫伯特走進了康爾醫生的診所。
“自己摔倒的?”康爾醫生是個十分不錯的醫生,醫術高明且親切有禮,最主要的是從來不多事。
赫伯特來他這不是一次兩次了,上一次是半個月前,當時他被賭場的人丟到大街上打了一頓。
“坐下吧,赫伯特先生。”
“給您添麻煩了,醫生。我其實就是想過來看看……。”赫伯特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囊中羞澀的他根本無力支付康爾醫生的治療費用。
“嗯,醫療費你可以先欠著。畢竟你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病人。赫伯特先生。”
“謝謝您醫生,謝謝。”
經過簡單消毒和包扎處理的赫伯特拿著康爾醫生給他開的止痛藥千恩萬謝地出了門。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赫伯特似乎是被命運女神眷顧了一般,很是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
直到放貸人亨利的手下找上門將他暴打了一頓。
“五十磅!赫伯特!這是你欠亨利先生的。如果下周你還不還錢,你就給自己準備一塊墓地吧。”
赫伯特這一次被打的有點慘,他的一只眼楮腫了、額頭裂開了一條口子、耳朵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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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無奈之下,赫伯特再次造訪了康爾醫生的診所。
“赫伯特先生,看來您今天不太順利?”康爾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未說出叫赫伯特坐下之類的話語。
“醫生,我……。”
“赫伯特先生,我現在想知道您打算如何支付我的費用。”康爾醫生繼續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如果您沒有異議的話,我下周會把賬單寄給您的。”
“下周?”赫伯特很想說自己也許活不到下周了……。
“所以,您暫時無力支付對吧?”
“是的醫生,非常抱歉……。”
“抱歉是沒有用的,赫伯特先生。我覺得您現在應該趕緊想一想如何解決您的財務問題,這才是最實際的。”
“我……。”赫伯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基督在上,自己只是個守墓人。那可是五十磅的巨款!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我現在還有些事。不介意的話,您晚上再過來吧,我必須優先服務于那些已經預約了的病人。所以,還請您理解。”
“啊!好的,醫生。”赫伯特心情復雜地走出了康爾醫生的診所。
他居然叫自己晚上再過去?他可真是個好人啊!上帝保佑康爾醫生!
赫伯特在晚些時候趕在康爾醫生的診所關門前到訪了康爾醫生的診所。
他怕給康爾醫生添麻煩,也怕被更多人撞見自己這副不體面的狼狽模樣。
“時間剛剛好,赫伯特先生。”康爾醫生甚至對著赫伯特露出了一絲贊許的微笑︰“請坐吧。”
“醫生,我沒有錢……。”赫伯特忐忑不安地坐到了椅子上。
“當然,赫伯特先生。”康爾醫生一邊說,一邊開始幫赫伯特消毒、縫合、包扎。
酒精涂抹在傷口上,痛的赫伯特一陣呲牙咧嘴。
“如果您有錢的話,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不是嗎?”
“醫生?”赫伯特不太明白。
既然康爾醫生知道自己沒錢,那為什麼還會……。
“赫伯特先生,如果我肯給提供給您一份報酬十分豐厚的工作。您願意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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