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王琦意料之外，那個光頭男人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憤怒，反而是低三下四地對著那名稅收官笑臉相迎︰“稅收官大人，您沒必要如此生氣。您也知道，我們上周發生了礦難，傷亡了幾百人。所以您看……。”
“你們這群礦洞里的耗子不是還沒死絕嗎？我是來收稅的，不是來听你們訴苦的。”
“是是是，我明白。只是如今缺少了人手，領主大人需要的石材可能無法如期提供了。所以您看，我們能否使用貨幣代替？”
“貨幣？你們這群臭老鼠？”
“其他東西也可以，只要是我們有的。”
“三十枚金幣。”
“多少？！”光頭男人身後的一人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去取錢，老五。快點。”光頭男人轉身推了那人一把。
老五一臉不忿地轉身離開。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袋子，那個袋子里面是一堆散碎的金子和銀子︰“給，只多不少。”
“果然，全世界都喜愛黃金，哪怕是在靈界也是如此。”王琦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拿出一只隻果遞給薩拉︰“要不要來一個？”
“不了，謝謝。”薩拉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黑船上的那群人和稅收官之間的劇情發展。
她很好奇——黑船上的那群人為何會表現的如此溫馴？以他們所掌握的那種恐怖武器來看，只需要一擊，這一整個鎮子都將會不復存在。
“金子和銀子？不是金幣和銀幣？”稅收官打開袋子看了看，然後又掂了掂袋子的重量、順手將袋子收入懷中︰“這點不夠，李強。”
“大人，您也知道我們這種賤民只有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會有現成的金幣和銀幣？這些只多不少，大人。”
“李強，你知道把這些東西變成錢幣要費多大勁嗎？這點可不夠，再有這麼多還差不多。”
“真的沒有了，大人。”
“滾開！我自己進去搜！”
光頭李強臉上陪著笑，但是身體卻牢牢卡在大門口，任憑稅收官如何推搡發力也不能移動半分。
稅收官對著光頭李強一頓拳打腳踢，李強只是陪著笑容低三下四地死死卡在大門口，卻不肯退讓半分。
“你們該不會是發現了金礦吧？”稅收官累的氣喘吁吁，終于停手了。
“怎麼會呢？大人！”李強一臉驚恐，立刻讓開了路︰“如果您不相信，還請您進去自己看。”
眼見李強忽然主動讓開了道路，稅收官反而狐疑起來︰“你這只該死的礦洞耗子。在搞什麼鬼？”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前些日子死了人，尸體還堆積在礦洞里沒挖完。我覺得您如此貿然地闖進去不太好。但是您既然懷疑是我們……。”
“夠了！夠了！你為什麼不早說！”稅收官立刻後退了好幾步，一臉嫌棄地打斷了李強的話。然後立刻轉過身揮揮手︰“我們走！這個令人厭惡地惡心地方，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這群人，挺有趣的。”眼看著稅收官帶著那群士兵離開，王琦十分確定黑船上的這些人知道關于夢鰩的事情。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畢竟能夠駕駛著那麼大一艘黑船在靈界生存了不知道多久，他們對于靈界的了解和認知絕對已經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
更不要說他們當中還有原住民。
只是在這個被扭曲了現實的夢境之中他們有著某種顧忌，所以才會對那個稅收官如此地低三下四。
“薩拉，好玩的事情來了。”
“什麼？”
“他們看出來咱們的真實樣貌了。”王琦用手指了指一個正在和李強竊竊私語的女人，那女人是一名原住民。
在真視明的視野下，那女人是一只麻雀大小的鳥類。那女人很隱晦地對著自己和薩拉這邊指了指。
就如同熊房子所說的一樣——原住民和老鼠太好分辨了。
前提是你是個明眼人。
“為什麼？怎麼會？”看著那個李強和那個女人向著自己這邊走過來，薩拉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逃跑，然而薩拉還是忍住了，因為王琦沒有動︰“艾克先生？他們有很多人。”
“遺跡小姐。還有這位先生，很抱歉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你們好。”李強走到王琦和薩拉面前︰“有興趣聊聊嗎？我保證我們沒有惡意。”
“吃嗎？”王琦隨手拿出一只雞腿遞給李強。
“晉升者？”李強的瞳孔瞬間擴大了一圈。
剛剛這個男人所展示的手段絕對是儲物空間，他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絕對是月銀！
這是在警告自己……。
原住民、升格者、晉升者，這三者之間，原住民是最弱小的，甚至都不是不朽者。
升格者雖然生而不朽、生而強大，但是並非每一個都是生即超凡，對于靈界的了解和認知需要慢慢學習、了解。
唯有晉升者是最為強大的！
這些人全都是在活著的時候以凡人之軀飛升靈界的。在還是凡人的時候，他們手中就掌握著《飛升之書》和《法典》，並且為之刻苦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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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晉升者成功飛升靈界的那一刻起，他們每一個就都是不朽的超凡者，對于靈界有著足夠的認知，而且所有的晉升者都是以家族的形式生活在靈界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擁有獨屬于自己的儲物戒指，而且還是人形……。
已經獲得了人身的晉升者！
這表示他在靈界已經生活了很長的時間、有著一個十分強大的家族背景和雄厚的財力物力，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某位阿爾克納真神的家臣或領主……。
如此可怕的人，想要毀滅整艘黑船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
“你就這麼肯定我是個晉升者？也許我是升格者呢？畢竟我是人身不是嗎？”王琦收回那只雞腿，美美地咬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也有可能，大人。不過普通的升格者可不會像您一樣擁有月銀制作的儲物空間。這東西異常貴重。”李強很干脆地面對著王琦單膝跪地，卑微地低下頭。
他很清楚靈界的絕大多數人對待老鼠是個什麼樣的態度——絕大部分會選擇無視，一小部分會選擇消滅，極小部分會選擇和平共處。
面對絕對的強者擺出下位者該有的謙卑恭順姿態，這是一種確保生存的手段和明哲保身的智慧。不丟人。
李強身後那個女人沒有跟著一起下跪，卻也十分恭順地微微彎下腰、低下頭。
薩拉懵了……。
明明艾克先生什麼也沒做吧？
“你就不怕我是鼠窩這邊的？”王琦拿出幾個馬扎︰“都坐著聊。”
“不會，大人。如果您是鼠窩這邊的，我們不可能和鼠窩打起來。因為我們不敢。”
“你叫什麼？”王琦把注意力轉向那個女人。
“李紅。”
“李紅啊？這名字除了俗了點，別的都還不錯。對吧，赤隼。”
【赤隼。一種小型猛禽，擁有極快的飛行速度和極其強悍的身體素質。會在高速飛行中以身體撞擊目標，將目標徹底貫穿來完成對目標的獵殺。偶爾也會撞入大型獵物的身體內，在獵物體內直接吞噬還活著的獵物。繁殖期的時候會選擇在大型獵物體內築巢。】
“我剛剛听你說她是什麼？遺跡小姐？你們發現了遺跡？”
薩拉立刻低下頭，她明白這個時候自己只需要靜靜地听著就好。
“是，就在這個夢境的那座鎮子里，往東大概兩百米左右的地方。”
“你們進不去？”
“進不去，我們嘗試了各種辦法。那處遺跡堅固到超乎尋常。”
王琦心中暗自吐槽——對，你們確實嘗試了各種辦法。卻唯獨沒有像個正常訪客一樣禮貌地敲門。
“但是她能進去？”王琦用手指了指薩拉。
“對，所以我們想要獲得進入遺跡的辦法，或者請她幫忙。大人，您也有興趣？”
“話說，你們是如何確定那是一處遺跡的？”王琦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老子家里屋明瓦亮、干淨整潔、物資充足，你們非要說是遺跡？瞎啊？！
“老黑說的，他還從未出過錯。”
“就這麼簡單？”王琦有點驚訝。
這群人的判斷標準也太兒戲了吧？
這個李強口中的那個老黑，應該是另一名原住民。
原住民、升格者和晉升者都是明眼人，他們能看透靈界事物的本相並不奇怪。
問題是這個判斷標準到底是什麼？
看到一棟與眾不同的樹屋，覺得是無人的。就判斷為遺跡了？然後這群二傻子就信了？
這肯定不對啊……。
“是。”
“那個老黑是誰？帶他來見我。”
李強看了一眼那艘船︰“老黑就是我們的船。”
“船？”王琦和薩拉一起轉頭看向邊上的那艘巨大的黑石船。
這玩意是活的？
“有趣。”王琦直接站起身，向著那艘黑船走了過去。
薩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跟上。
李強咬了咬牙，最終不但沒有阻攔，反而是揮手示意其他人給王琦讓出一條路。
王琦直接把手放在那艘黑船上，得到的不是這艘船的信息，而是一個物品信息。
【水成岩。黑色的堅固岩石，十分堅硬耐磨，擁有十分高的密度，不沉于水。可被雕刻、焊接和塑形。塑形後的水成岩破損後可以通過與大地接觸緩慢恢復，亦可人為修復。】
“這東西是死物。”王琦扭頭看向李強︰“老黑在哪？”
李強低著頭，沒回話。
“放心，聊聊而已，我沒有惡意。”王琦拿出一枚純靈在李強面前晃了晃。
有錢能使磨推鬼。
一塊錢，對于老鼠們來說就是一條命。
“我帶您去。”李紅伸手接過那枚純靈︰“這邊走，大人。”
李強長出一口氣，立刻跟著一起往里走。
王琦和薩拉乘著黑船上放下的吊梯上了船。
黑船上的人不明所以，在王琦四人身後跟了一大群人。都很好奇王琦和薩拉是誰？來干嘛的？
對此，李強並未阻止。反而是暗中調派了幾名好手，通知所有人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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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倒是毫不在意，再多的人也只是擺設罷了。
王琦和薩拉跟在李強和李紅的後面進入了黑船內部，黑船內部看不到什麼管線的布置，處處打磨的十分光滑平整，四壁散發著柔和細膩的白光。
經過一路蜿蜒曲折的前進，王琦最終在黑船最核心位置的一個船艙里見到了一個人。
這個船艙不大，只有一百平米左右，而且只有一個出入口。
那人坐在一把在船體內直接雕刻出來的黑石椅子上面，整個人顯得十分萎靡不振。
在見到那個人的那一刻，薩拉極力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尖叫出來。
因為與其說那個人是坐在椅子上的，不如說那個人已經和那把椅子長在一起了。
那人就像是和椅子融合在一起的雕塑，只有手臂和頭部還能活動，整個身體已經枯萎、干癟，看起來就像是椅子上的立體雕花。
都不需要觸摸，王琦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這是個老鼠。
因為在真視明的加持下，那人沒有顯露出身為原住民的本相。
“凡人？還是下界人？你的情況看起來可不太好。”王琦直接走了過去，用手指在那人身上戳了戳。
堅硬、冰冷、毫無起伏，沒有一絲屬于活物的氣息。
王琦覺得——如果把這把椅子漆成金黃色那就更應景了。
“我來自下界。您和老大在外面的談話我听到了，大人。”那人抬頭看了王琦一眼，隨即重新低下頭︰“船就是我，我就是船。這艘船就像是我身體的衍生和拓展。而我，則是這艘船的靈魂。”
居然還是個蹲馬桶的蛋人……。
“你是自願的？為了什麼？”
“自願的，為了生存。”
“所以，你判定遺跡的標準是什麼？”
“生氣與寶藏，大人。遺跡都是缺乏生氣而又富含寶藏的地方。”
“生氣我能理解，但是寶藏你又是怎麼判斷的呢？”王琦十分不解。
這里可是靈界，你打算給我背一段《尋龍訣》還是打算給我秀一手《望氣術》？
“通過這個，大人。”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胸口位置有一小段非常光滑的石頭，那塊石頭也是黑色的，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會看成是這男人身體與這個石頭座椅融合後的一部分。
王琦伸手摸了一下那東西。
【心願信標。根據使用者的心願為使用者提供指引，幫助使用者追尋自己的目標，並以特殊狀態將其標示出來。每次使用都需要付出部分理智作為代價。神器，由“阿爾克納ix，隱士”制造。】
“這東西！”王琦呆立當場——我造的？
不對，這是原本的那個正牌隱士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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