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看著那個本相魂甕孤零零地漂浮在無盡虛空之中,無人知曉、無人問津。
本相魂甕所在的這處地方脫離了群星的範圍,周邊很大一片範圍內全是無盡的虛空,死寂、空無而又荒涼……。
哪怕是群星的光芒,也必須要經過無比漫長的時間才能在這里微弱地顯現。
處于如此的一個位置,就像是這個本相魂甕正在被全世界所厭棄……。
遼遠的群星生滅不休,星圖的更替進行了無數次,預示著新的世界已經經歷了不可計數的時間長度。
對于廣袤的天文尺度來說,本相魂甕等同于不存在,被人發現的概率無限接近于無。
然而時間和概率其實是站在這個特殊的“方舟”一邊,只要時間的尺度足夠長,本相魂甕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就會是無限大。
物理宇宙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毀掉這個能夠在滅世之力下幸存的特殊方舟,哪怕這個小小地方舟被恆星或者黑洞吞噬掉,也無法更改這個概率和最終的結果。
時間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失去了意義,王琦只想看到那個結果。
對此,王琦很有耐心。
經歷了永恆的時間尺度之後,一艘偏航的飛船闖入了這片荒蕪地虛空。
那艘飛船距離本相魂甕足有上百個天文單位,然而飛船上的雷達還是發現了這個未知物體。
在一片空寂廣袤的虛空之中,本相魂甕在飛船的雷達上就像是一顆耀眼的超新星一般顯眼。
這艘小小地方舟被這艘飛船所打撈。
“這東西絕對是一個人造物品。”其中的一個船員伸手拿起本相魂甕。
然後那個船員的動作就僵住了。
本相魂甕的樣子迅速變為那名船員的樣貌,然後又重新恢復成原貌。
“其實,所謂的靈魂溢出就是一種靈魂交換的手段對吧?而且這個靈魂交換的速度也太快了。”王琦明白,僅僅只是這一次接觸,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這名船員就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
難怪這東西被組織命名為“變魂法相”。
只是這第一次的換魂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飛船上的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異常,更沒發現他們原本的一個成員已經被替換了。
“所以說,這東西里面存儲的那些原本的靈魂越多,換魂的效率就越高對吧?”王琦想了想,應該就是如此了。
最初的一千億條靈魂可全是那些高大俊美的人類種族,而這東西到自己手上的時候里面的靈魂可是千奇百怪,什麼玩意的都有。
目前來看,本相魂甕有兩個最大的限制——1,必須儲滿一千億條靈魂才能進行換魂,而且交換結果完全隨機。也許那些人有什麼辦法可以人為控制或定向提取其中的靈魂。2,如果遇到靈魂強度大于魂甕內一千億條靈魂強度總和的存在,里面的靈魂就會被吃掉或者是吸收掉之類的。不過正常情況下這不可能,直到他們遇到了王琦。
飛船上有了第一個被換魂者,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本相魂甕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和看似巧合的情況,將整艘船上的所有人全都徹底替換了一個遍。全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更沒有發生任何一點點的暴力。
整艘飛船一共只有三千人。
三千對一千億,這個夸張的比例完全確保了換魂的百分之百成功,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被換走靈魂的人會再被換出來。
獲得解放的靈魂們獲得了原本這些船員的記憶,再加上他們原本的知識,這艘飛船和新世界的技術在他們的眼中就如同是兒童的益智玩具一般簡單。
看著船員們小心翼翼地保存著這個方舟,王琦發現了本相魂甕的又一個特性——曾經被本相魂甕收容過的靈魂不會再次被收容。重復交換這種事情並不會發生,除非是他們有什麼其他手段可以辦到。
飛船修正了航向,飛向了原本的目的地。
那是一處擁有兩億人口的殖民地。
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了,進行的非常簡單順利。
依舊沒有任何的懷疑和暴力,借助了一些古老的儀式,兩億條靈魂被更換。
方舟計劃的第二步開始了。
受限于只有一艘方舟的限制,他們選擇了一處人數最多的星系。那里有三百億的人口,地處交通要道、資源富足,足以作為帝國重新崛起的基石。
暗中替換了足夠的靈魂、徹底侵蝕了整個星系的高層之後,建造某種未知巨構的命令以星系執政官的命令被下達。
在星系宣傳部的口中,這是一種全新的能量引擎、一個劃時代的偉大突破,是聯邦幾代科研人員嘔心瀝血的科技結晶,一旦建成將會徹底解決整個聯邦的能源問題。
這些話,只有一半是真的。
“虛態引擎”確實是一件了不起的奇跡建築,這種巨大的人造結構通過更改可控範圍內的數學規律來隨意操縱宇宙的物理法則,從而可以獲取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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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這東西也是一個巨大換魂儀式的核心部件。在其影響範圍內,所有人的靈魂都將會被精準更替為帝國的子民。
隨著虛態引擎的啟動——帝國復活了!帝國的皇帝回來了!
同樣的虛態引擎在整個聯邦範圍內又被建造了四個,並且全部成功啟動。
帝國宣告徹底復活!
帝國的皇帝帶領著他的臣民們扛住了全世界的毀滅,經歷了無可計數的永恆歲月。再次屹立于新世界的星辰大海!
方舟是帝國的基石和堅盾,只要有方舟在,哪怕再經歷一次世界的毀滅,帝國也依舊有可能重生。
方舟也是帝國的利劍,不管是何等強大的敵人,一旦失去了靈魂,也就毫無威脅。
但是制造方舟的代價過于沉重、成本過于高昂、條件過于苛刻,遠非如今剛剛新生的帝國可以承受。
而方舟本身,是可以重復使用的。
于是,方舟計劃進入第三階段——清空。
只要清空了方舟,哪怕是曾經登入過方舟之人的靈魂,依舊可以被重新接納。
在一套完整復雜的儀式之下,方舟內的一千億條靈魂被提取、煉化,成為了強健帝國子民的寶貴資源。
而在這個過程中,帝國的皇帝和祭司們發現了一個預料之內的卻又情理之外的事實——舊世界那些無所不能的偉大諸神們,不見了。
或者干脆點說——全部隕滅了。
“在新世界,諸神的榮光已經消散了!諸神的時代已經伴隨著舊世界的毀滅而徹底結束了!那些外魔和曾經的敵人也全都不復存在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整個新世界的主人!”雄心萬丈的皇帝自認在這個新世界中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與新生的帝國相提並論,自己將會建立起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帝國。
帝國將會不惜代價制造更多的方舟,帝國的統治將會持續到這個新世界的結束,甚至一直延續到無數個新世界,直到真正的永恆。
這將是遠超任何一任先祖的偉大功績!自己將會鑄造一個不朽的神國!
“贊頌吾王!”所有的帝國臣民全都衷心地擁護和尊敬他們的偉大皇帝。
至聖至明的陛下帶領他們逃脫了連諸神都能沒能幸免的毀滅厄運。
在這個諸神皆以消散的新世界中,帝國的皇帝陛下就是他們唯一的信仰和牧者,所有人都甘為皇帝陛下的羔羊。
帝國的祭司們光速完成了教義的修改,指定帝國的皇帝陛下為唯一的真理、信仰、救世主和——真神!
無數人的信仰之力匯聚于皇帝一人之身,所形成的龐大念力與因果將帝國的皇帝不斷堆高、潛移默化地改變著皇帝陛下。
皇帝重新成為身康體健、精神飽滿的壯年,不再生病、也不再衰老,任何的毒害和惡意全都對他無效,他的身上開始散發出神聖的光。
他可以隨意改變任何物理法則、重塑生命的形態,隨手治愈任何疾病、撫平精神的創傷、治愈靈魂,獲取他人的心聲、操控他人的思維,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徹底抹殺和毀滅任何東西。
終于有一天,當皇帝可以憑空制造出任何物品,乃至于徒手捏造出靈魂的時候,他成為了自己和所有臣民都期望的那種存在——神!
毀滅和改變並非神明的明證,創造與賦予才是真正專屬于諸神的權柄。
帝國的皇帝,成為了新世界中的第一位神明。盡管他還只是一名非常缺乏經驗的新生神明,但是他的真神身份和權柄無人可以質疑。
在神的授意下,神國計劃開始了。
帝國將會不計代價、無視犧牲,制作更多的方舟。並且設計出更大、更先進的方舟。
然而,這位神明和他的信徒與子民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所在的這個新世界,只是無數的眾多下界之一而已。
來自凡間的一個商隊造訪了這處下界,帶來了許多前所未見的商品。帝國將他們當作是世界邊緣之地的奇妙商旅,熱情地招待了他們,想從他們的口中獲知世界邊緣的情報。
當商人們禮貌地表示自己其實是來自凡間之後,帝國的官僚和祭司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還有更為廣闊未知的星域在等待著帝國去征服!
最終,商人們見到了帝國的統治者——神!
當商人們見到帝國神明的時候,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如此一個資源貧瘠地微小下界之中,居然滋生出了偽神?
帝國的神明對商人們震驚的神色、謹小慎微的態度和恭順的表現十分滿意,這才是凡人面對神明的時候該有的態度。
然而商人們深知應該如何面對一位偽神或者邪神,他們對此有著專門的課程和訓練,其中的部分商人甚至有著處理此類事件的實際經驗。
他們徹底放低自己的姿態、擺出無比恭順的態度,展現出應有的畏懼、震驚和驚恐,小心隱藏起自己的每一個念頭。
最終,商人們離開了。
商人們剛走,帝國的戰爭機器就立刻開始運轉,士兵被征召、艦隊開始集結、開放移民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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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帝國的軍隊整裝待發之時,來自凡間的征討艦隊到了。
以凡人為先鋒,超凡家族隨行壓陣。
帝國的每一寸領土都被徹底封鎖,斷絕了使用任何手段傳送或者逃離的可能。
龐大的艦隊瞬間填塞了帝國的每一處星域,沒有談判、沒有示警、沒有任何通訊請求或者投降條件,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或者是任何交戰法則。
這些遠勝帝國至高武力的戰爭機器所帶來的只有徹底地毀滅!
“以阿爾克納諸神的名義!徹底剿滅一切偽神與邪神!爾等注定全部徹底滅亡!爾等所在之下界亦將徹底終結!”在充滿毀滅的戰場上,凡間艦隊的指揮官例行公事地宣讀著補全交戰手續的宣言。
指揮官完全不在意這些話語能否被這些注定滅亡的渺小螻蟻接收到,自己只是在補全一道可有可無的手續。
剿滅偽神和邪神的功勛再加上一點點的好運氣,也許就會獲得某位領主甚至是至高王的嘉獎,據說甚至有人因此獲得了阿爾克納諸神的贊許。這是何等的榮耀!
更不用說還有可能會獲得各種寶藏。
偽神和邪神從來都不是麻煩,真正的麻煩是外魔。偽神和邪神對于凡間的任何一個勢力來說都是功勛和寶藏。
“阿爾克納諸神?”直至毀滅臨頭,皇帝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厲害。
諸神仍在、諸神還在、諸神永在, 們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和稱謂罷了。
之所以沒能聆听到諸神的聲音,僅僅只是因為帝國使用了過于古老落後的無效儀式。
哪怕是在舊世界,瀆神也是無可赦免的罪行,而瀆神中最為嚴重的一種就是妄圖成為神。
即便如此,皇帝依舊決定反抗。
戰勝是不可能的,這些來自凡間武裝的強大程度遠超帝國的認知。
世間的一切物理規則都無法撼動其分毫,哪怕是更改了數學規律也僅僅只能稍稍延緩他們的進程,龐大的艦隊瞬間就能橫跨無數個星域,毀滅一切的炮火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
帝國的領土在光速淪陷,艦隊在迅速滅亡。所過之處皆為滅絕一切的焦土。
“所有人登上方舟!”帝國首都淪陷之前,方舟計劃再次開啟。
新的方舟尚未建成,帝國依舊只有一艘方舟,然而這已然足夠了。
帝國所制造的方舟,哪怕是這些來自凡間的恐怖武力也無法摧毀。
“方舟永不沉沒!”
這一次,皇帝沒有選擇登上方舟,身為帝國的皇帝,他要盡到一名皇帝的最後責任,為自己的子民做最後一件事。
“贊頌吾王!”虛態引擎啟動,一千億靈魂開始被收入方舟。
皇帝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身軀阻擋著凡間艦隊的炮火,為帝國的希望和火種爭取著時間。
即便僅僅只是偽神,其強大也已遠超凡人。凡間艦隊的武器短時間內無法對皇帝造成任何有效傷害。
然而這並不代表皇帝能贏,帝國更是絕無任何可以翻盤的可能。
壓陣的超凡家族出手了。
對于區區下界來說,凡間的武力已然不可戰勝,而超凡家族的強大簡直就宛若真正的神明。
如同藝術品一般璀璨華麗的輝煌巨艦出現在帝國的首都星域,艦身上巨大而又精致的華美紋章昭示著主人的身份、榮耀、地位與權柄,帶來了對偽神的審判和毀滅。
巨艦的火炮泯滅次元、湮滅空間、擊碎了時間與因果、洞穿了下界的邊界和隔膜、毀滅了剛剛完成儀式的虛態引擎,也徹底送葬了帝國的皇帝。
整個下界被徹底滅絕。
方舟被炮火的余威炸到另一處下界,開始了新一輪的漂流。
這一次,方舟的運氣很好,或者說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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