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煦不是那些專業人士,他只能給奧古斯都提一些建議,又告訴瑪麗,就像話說出口就得負責任一樣,寫下來的文字也得負責,有些人的品行不端,像是一些窮苦人家連妻子都要賣掉西方在過去因為基督教的原因是很難離婚的,常見的情況是窮人把妻子給賣掉,但多半還是男人為了一己私欲而非商議之後以這種形式使妻子改嫁),這樣的思想要是寫成書,會不會讓一些天真的孩子以為本就該這樣呢?
在筆墨都很奢侈的年代,著書立說是聖人、大家才能做的事情,其他人哪怕讀書習字也不能這樣做,或有書信遺留,便是來世上一遭僅有的痕跡。
“但是後來隨著造紙術的發明,隨著詩人文士越來越多,札記也成了書籍,這是因為……”壁爐燒得暖和,在錢煦輕聲細語的慢慢講解中,小瑪麗不知不覺,就听課听著听著睡了過去。
奧古斯都之前的下水系統改造早就忙完了,只是他之前初步完成王都改造的時候已經快到冬天,錯過了秋季的狩獵,也不方便再趕去莊園,索性就留下來,把已經有了章程的事情分派到各地,至少是把已有的經驗交給城市里的官員,讓他們預備開春後就動工,把人口眾多的大城市改造得干淨點。
這回錢煦又提出了出版書籍的審核,奧古斯都就時常與大臣們商量這件事,該如何為審核通過的書籍打上標記,如何督促出版商把書籍和報紙送審,如何查封非法報業,如何審查官方報紙、把教會那邊徹底擠出去或拉攏……
只能說,當個明君就是有無數的事情要做,而且還有其他的政策、軍事變動、各地勛爵的匯報和來信,並不只是忙這一些,因為皇帝早就被奧古斯都這個帶孝子給架空,因此這些一向是到他書桌上,貼身的男僕一直要負責這些文書工作,管家約翰也同樣分擔一部分的文書工作。
在這樣的繁忙中,一眨眼春天就已經過去了,皇帝和皇後又搬回了特拉法宮,小瑪麗卻不肯再搬回去,非要賴在哥哥嫂嫂家里。
錢煦卻沒有心思來管這些,原因無他,年前的時候,他估算著走陸路要花多少時間,就備好了年禮,跟著因斯奈特走陸路的使團一塊兒過去了,然而都已經開春了,算下來都已經出了正月十五,卻還是沒有見到送年禮的人。
要知道,哪怕是宗室之間,也時常有年禮往來,何況又多了一層兩國關系在里面,便是再怎麼生疏,走西域一路過來,年禮到年後還沒送到,是非常失禮的。
錢宓著眼于眼前的大好河山,若是忽視了對外往來,是下下策。
天氣日漸暖和起來,玻璃花房里也不用經常生火取暖,也能夠敞開嚴絲合縫的門窗透氣。
自從冰雪融化後,奧伊里希宮的花園也重新露出了新綠的植物,春日的野花悄悄盛開,女孩們的衣衫一日比一日薄,社交季的腳步也像穿上舞鞋的姑娘一樣,輕輕悄悄又跳著舞哼著歌,一天天近了。
春天的時候,回到王都里的上流階級多半會為家里的小姐置辦嶄新的衣服,尚未出嫁的女兒們在社交季總有許多場舞會要參加,衣櫃里永遠少一條漂亮的裙子,首飾盒里的珠寶也總嫌不夠華美。
瑪麗•威塞克斯今年還是不能參與社交季,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奧古斯都和錢煦這對兄嫂都不同意她今年就開始社交,小公主雖然已經像個大人,可她說話做事,仍然稚氣未脫,還隱隱有些淘氣,總是叫人放心不下,又覺得她這樣不夠淑女。
在社交季開始前,一則悲痛的消息席卷了各國︰
洛佩斯帝國的皇帝利奧波德三世,在從冬季城堡返回王宮時不幸摔了一跤,于xxxx年x月xx日不治身亡。
西方各國之間聯姻頻繁,這位過世的利奧波德三世不僅是皇帝威廉三世的表親、二王子妃瑪琳娜的親生父親,也是塞穆尼王國國王的親舅舅、阿依特里王國威尼西亞公國羅塞里克公爵的親叔叔、……,是眾多國家王室貴族的親戚。
因此,不少皇室成員都準備動身前去吊唁。
這樣一來,今年的社交季難免就要耽擱,因為皇室成員必然是要缺席幾位的。
錢煦夜里跟奧古斯都嘀咕過,奧古斯都現在忙,又只是王儲,因此不打算前去,夫妻一體,錢煦過去也就夠了,只是要讓他獨守空房一段時間。
威廉三世是肯定要去的,皇帝夫妻都去;瑪琳娜想要回家一趟,但是謝爾頓卻不準備陪她一起去,恐怕是只有她一個人前去;剩下兩個未婚的王子公主,三王子年輕淘氣,不願意去,小瑪麗倒是想去,但是怕葬禮上人多事雜顧及不到她,她這樣天真單純的少女出遠門不安全,所以不肯讓她去。
因此這一行,也不過是皇帝夫妻倆和兩位王妃,四位王室成員,各自卻要帶上大批的隨行人手。
奧伊里希宮的女管家在開春前就已經選出來了,最後是錢煦四個大宮女中總是留守、最不聲不響沉穩可靠的桃李成功當上女管家,其他幾個仍是管著先前的事情,只不過都歸她管。
這回出去,錢煦並沒有把人全部帶上,他的陪嫁留下來一半,主要是桃李要看家。
出發前零零碎碎收拾了好些東西,盡管只是短期出門,但是就連龍鳳團茶都是帶了一整塊,而不是用了一部分的半塊,光是茶房的器具材料,就裝滿了兩個大箱子,里頭滿得插不進手,只在最上面放了一套常用的甜白瓷和一罐子龍井,其他的東西實在太多,不好拿。
除此之外,莊子上新送來的泉水兩桶,去年的雨水和雪水若干罐,就連新鮮的蔬果都帶了兩大筐,還有些耐放的果干蜜餞,菜干咸菜,炸得金黃酥脆的小魚干兒都帶了一簍,還有兩枝白茶花用來插瓶。
和車隊匯合的時候,瑪琳娜就冷言冷語,說錢煦這樣子活像是去郊游,錢煦自然不會照顧她死了親爹,笑著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出門自然得體面,難不成弟妹在娘家還有一套金盤銀盞等著回去使用?
氣得瑪琳娜冷哼一聲,錢煦眉眼彎彎以扇掩唇,[說得好像我父親還活著一樣,誰不是沒了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