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如此,自然是陳岷的授意。
慕容老爺子知道張曼月懷孕,卻不知道慕容齊知道張曼月懷孕。
以慕容家的權勢,即使生下孩子養大,也會想盡方法讓這個孩子認祖歸宗,與其等到日後勞心勞力被摘果子,倒不如現在就把這件事情挑到明面上來,既讓慕容齊賣了個好,也讓姐姐得到真的實惠。
他出手可比玲玲小姑娘毒多了,只一招,看著沒什麼錯處,慕容黎就再也回不來了,說不定連骨灰都沒有,他姐姐清清白白干干淨淨,不用受那些閑氣。
更何況——
傀儡不能生育,過些年便會自然而然揭露出來,現在是他年紀小,所以還沒有世交家里盯上。
早些把玲玲帶到慕容家,不是為了慕容家和母親能給的資源差異,而是越早融入越方便,將來成為“小叔叔”的繼承人就更不突兀。
[越是“貼心”的孩子,才更會主動提出呢,就算是個聰明人,也知道放在眼前和放在外頭的區別,真心有真心的做法,疏遠有疏遠的做法,把好東西都攏在自己手里,反而會越推越遠。]陳岷在心里輕笑。
就像梁子怡的渣爹繼母,做事太不好看,如果他們能有耐心扮演好一個好家長,就算梁子怡再聰明,又如何能逃脫糖衣炮彈呢?須知世上最難纏的不是硬邦邦的拳頭,而是包著蜜糖的毒藥,感情一事多少人能看開,親情溫柔里背叛最痛心。
可惜,萬幸,那一家子性格太惡毒,端不起親親熱熱的假模假樣。
陳岷先前買了新米新油,沒給姐姐送這些,他送的是在大商超里送貨上門的貴價蔬菜,不讓吃瓜果寒涼之物,沒給送肥美的螃蟹,雞鴨魚肉這些,連牛羊肉都是有的,不買鴨子。
又考察過後給姐姐請了一個鐘點工,攛掇著姐姐搬了家,早就不在之前同居的地方,換了新家也方便把一些稜稜角角的地方給包起來,這樣對孕婦和小孩子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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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鎮上的租期到了之後,陳岷就離開了這個小鎮。
這會兒,之前的大雷還沒有曝出來,收獲進入了尾聲,不少村民還會在田間地頭采藥采野果,這邊天氣暖和,這個時節還有許多的山貨,勤快的人家都賺得盆滿缽滿。
只有那些果農,家里還有其他產業的好一些,到了年底,手里頭也有錢過年,給孩子買點糖果甜甜嘴,剩下的錢都攢起來過年,秋冬貼膘的時候飯桌上經常有魚有肉;要是沒有產業的,那就純粹是在倒貼錢了,日常生活柴米油鹽,樣樣要錢,能自給自足的東西就那些,還有許多是省不下來的,眼里紅血絲都多一些,看著卻很亢奮。
之前陳岷大致看了一下,也有幾家膽子小的,根本就沒有加量,還是按往年的量來賣,好說歹說甚至合同都沒法再續了,才把錢拿到手。
這些人家,反倒被大多數人嘲笑膽小,說他們這輩子都富不起來。
可是老百姓在世上,不就求個安穩妥當嗎?
陳岷只是個過路人,也不考慮去當救世主,他想屯的果子買夠了就好,買不夠也有明年,不缺吃不缺穿的,沒必要干吃力不討好的事,世上多得是記仇不記恩的人。
他走後,不到一個月,就爆出來那個大老板卷款跑路,小鎮上接近一半的果農都險些破產。
誰知這個時候國家突然發力,一舉擒獲即將逃竄到國外去的富豪,將他手里的錢和不方便帶走的資產全部變賣償還了果農的損失,連帶著另一位大集團的高管被推出來頂鍋,涉事的人齊刷刷喜提鐵窗淚,大起大落的果農也都淌著淚說還是國家好,一時間政府公信力都大幅度提升。
到底是誰給政府通風報信呢?
當然是無名英雄陳岷呀!
哼哼,他自己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身為啞巴,最苦的就是有苦說不出,有理不能辯,但是協同合作,合作共贏,不比什麼個人英雄主義要好嗎?他提供那個奸詐的商人動向給國家,國家負責為農民做主,還一舉收獲了民心。
果農討回了應有的貨款,並對國家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國家打擊了剝削吸血的資本家,並收獲了民眾的感激愛戴;陳岷不僅得償所願,還得到了檔案里悄悄記錄下來的功勞,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陳岷這邊,卻已經趕赴下一處戰場。
入冬之後,無論南方還是北方,都算不上舒服。
北方是真的冷,又干又冷,寒冷能夠帶走空氣中大多數水分,比起南方纏纏綿綿黏黏膩膩的濕冷,冷得純粹又怕人,出門不穿厚實,鐵定要給凍壞。
南方呢?看起來雪少了,沒有那麼干,不像北方干得不擦臉就要干裂,但是北方不濕,所以艷陽天還是暖和的,南方的冬天屋子里除濕器能抽出一水箱一水箱的水來,太陽光顧著去曬干水分了,那點兒溫度微不足道。
至于入不了冬的地方,冬夏反反復復,徘徊著在踱步,那滋味加上當地的各種昆蟲,嘖嘖。
即使是溫暖如春的春城,照樣要過日常生活。
所以選擇哪個城市暫居,自然需要好好考慮,畢竟陳岷不可能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也不可能一直在路上。
首先被pass掉的是北方地區,小面包車看起來又脆又不抗凍,不太適合在北方的冬天駕駛,尤其是這一副跑急了都氣喘的身子,按常理來說根本扛不住。
後來一頓挑挑揀揀,想想最近的稿子,想想想看的景色,陳岷最終選擇了一座南方的小城市。
那里並不是什麼富裕的地方,生意人少,落後不發達,但是地處江南,人文氣息豐厚,正適合在深冬里度過,抽濕機嗡嗡嗡抽走家里的空氣,暖氣機把家里烘得暖洋洋,度過一個舒適的冬天。
連小倉鼠都不需要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