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機場旁的咖啡廳里，楚子航推門而入，檐下風鈴叮叮當當地響著。
他環顧四周，目光很快鎖定了角落里的林離，以及坐在他身旁的少女。
“這位是？”楚子航走近後問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目光在繪梨衣身上多停留了兩秒。
少女正捏著茶匙，專注地在一杯焦糖瑪奇朵上畫出笑臉，栗色長發間隱約透出暗紅，聞言才抬起了頭。
“咳咳，上杉繪梨衣，朋友。”林離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繪梨衣運筆如飛，舉起小本子︰「你好。」
“嗯。”楚子航簡短地點頭，動作利落地拉開椅子坐下。
他點了一杯黑咖啡，全程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撲克臉。
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坐姿比平時更加端正，耳朵似乎也微微豎起，這位素來沉默的殺胚，此刻內心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服務員送上咖啡後，繪梨衣好奇地盯著楚子航背後的琴盒，楚子航注意到她的目光，破天荒地主動解釋︰“這是我的刀。”
說完，楚子航轉向林離，語氣平淡，但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她听得懂中文嗎？”
“當然。”林離無奈地扶額，“只是不太愛說話。”
繪梨衣適時地舉起小本子︰「我明白了。」
楚子航微微挑眉，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他抿了一口黑咖啡，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腦補什麼劇情。
林離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趕緊轉移話題︰“航班還有一小時，我們該談正事了。”
“嗯...”楚子航將裝著兩把刀的琴盒平放在膝上，然後抖了抖衣擺，他剛剛下飛機不到兩小時，身上似乎還帶著北方的寒氣。
林離靠在對面沙發上，緩聲開口︰“你對統萬城這個名字有印象麼？”
楚子航抬起頭，美瞳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微微發亮︰“獅心會秘史里提及了，初代獅心會被一具來自于此地的蜥骨全滅。”
林離點點頭，劃動鼠標調出一張衛星地圖，“嗯，我們第一個要去的就是這兒的遺址，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那，第二個是？”楚子航問。
“西夏王陵附近吧，西夏國都興慶府的遺址。”林離再次滑動屏幕，地圖切換到賀蘭山旁邊。
楚子航微微側頭，一縷黑發垂落在額前︰“那兒有什麼？”
“有人告訴了我一條很有意思的情報。”林離眯起眼楮，“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他的黨項名字叫作嵬名曩霄，也叫嵬名嵬理烏珠。”
“嗯，然後呢。”楚子航點頭，伸手想要端起咖啡。
林離看著他的動作，繼續道︰“這個名字分為三部分，他在自立為王的時候，將唐僖宗、還有車神賜的李、趙都給丟到了一邊，改姓了嵬名，嵬理則是他的小字。”
“車神？”楚子航端起咖啡的動作頓了一下。
“咳....就是趙光義。”林離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繼續說。”楚子航點頭，他的坐姿筆直如松，仿佛隨時準備拔刀來。
“最有趣的是這個烏珠。”林離從背包里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也被叫作吾祖兀卒。這是個稱號性質的稱呼，類似于天可汗。”
“但是，這個稱號是他自己加的，意思是....青天子。”
“青天子？！”楚子航頓時眉頭緊鎖，這個稱謂顯然不太一般。
“與之相對的是，他稱呼趙宋官家為黃天子。”林離停頓了一下，等楚子航重新抬起頭，“但更有意思的來了。”
繪梨衣不知何時放下了psp，雙手托腮望著兩人。
“在他生平決定命運的四場大戰中，有三場都出現了大風或風雪。”
“特別是夏宋定川寨之戰，以及夏遼河曲之戰里，更是狂風大作，飛沙走石，而這兩戰，他帶領的軍隊皆是大勝。”
“大風……”楚子航低聲重復。
“是的，不太尋常對麼。”林離將那本古籍收起，繼續道︰
“而根據記載，他所帶的那些軍隊，基本上都是烏合之眾，在西夏對宋的戰役中，大大小小六十余次戰役中，凡大勝皆出自于李元昊之手。”
“這樣麼...”
楚子航站起身，目光望向遠處的機場，“你認為，這是言靈的效果？還是別的？”
“這兩種可能都不能排除。”林離合上書本，“所以我們要先去統萬城，再去興慶府，兩處遺址，或許能找到線索。”
時間緩緩流逝，楚子航轉身拎起背包，“那就走吧，航班要起飛了。”
……
飛機降落在榆林機場時，已是黃昏時分。
三人走出航站樓，西北干燥的風夾雜著細沙撲面而來，繪梨衣下意識地拉了拉圍巾，將半張臉埋了進去。
“呼……十六國時期建造統萬城的胡夏。”林離翻看著手機里的資料，眉頭微皺，“距離宋初西夏時期足足有600年，到了西夏時期，統萬城就已經被宋軍毀了，感覺很難有什麼線索。”
楚子航將琴盒背好，平靜道︰“總得試一試。”
“對了，”林離突然想起什麼，“校長好像在這兒還設了個據點，他對這里還挺上心的。”
三人租了輛越野車，按照地圖上的坐標向毛烏素沙漠邊緣駛去，隨著道路越來越顛簸，窗外的景色也逐漸從城鎮變成了茫茫戈壁。
“統萬的寓意是一統天下，君臨萬邦……”
當gps顯示他們已抵達目的地時，不約而同地愣住了，林離也停止了敘說。
眼前是一片正在施工的隔離區，巨大的牌子上寫著統萬城遺址旅游保護區，旁邊還畫著夸張的效果圖。
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這....”林離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楚子航默默掏出手機，對著工地拍了張照，然後調出衛星地圖比對。定位確實沒錯，但圖上標注的荒原如今已變成了熱火朝天的施工現場。
繪梨衣蹲下身，從沙地上撿起一塊泛著青灰色的碎磚，在小本子上寫道︰“這是古代的磚。”
林離接過磚塊，看著上面的細密紋路︰“至少證明我們沒找錯地方，現在怎麼辦？闖進去看看？”
正說著，一個戴著紅色安全帽的監工朝他們走來。
“喂！你們幾個，這里不讓閑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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