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麗莎輕輕點頭,臉上泛起一抹微笑回應,“弗羅斯特所提供的信息是真的麼?”
七月的熱浪裹著咸腥海風撞上加圖索莊園的白色廊柱,昂熱嗅到女孩發絲間的大寫檀香味兒,嘆了口氣。
“是真的沒錯,大部分的校董都在學院有情報來源,可是加圖索家的人總是那麼囂張的行事。”
“他們一向這麼積極。”
“是的,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
“昂熱,你總是這麼鎮定,難道你真的不怕被彈劾?”
昂熱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眺望向遠方的海景,“很遺憾,我這副老骨頭還沒有到退休的時候。”
“嗯。”
麗莎繼續點頭,仍挽著昂熱的手在平整的步道上走著。
他們踏進主樓時,水晶吊燈突然亮了三度,兩人一齊轉過頭,穿明黃色運動衣的男人正穿過羅馬柱回廊,一雙運動鞋在瓖嵌龍紋的大理石地面上碾出濕漉漉的水痕。
沒有多少對話,三人互相對視後就往建築內部走去,旋轉樓梯的鎏金欄桿倒映著他們交疊的身影,十七世紀的威尼斯鏡廊將三人的身影切割成無數碎片。
不一會兒。
圓形議事廳的青銅門在液壓裝置轟鳴中開啟,二十米長的黑曜石會議桌上陳列著七把高背椅。
“整整十九分鐘。”
弗羅斯特•加圖索敲了敲鎏金懷表表蓋,表盤背面陰刻的鳳凰圖案閃耀著微光,“我們的昂熱校長總是喜歡在校董會議開場前展示他精湛的遲到藝術。”
昂熱似無所覺,淡然道︰“整整一半的參會者都才到達,我想會議的開始時間應該也由我們投票表決,如何?”
麗莎松開昂熱的手臂,黑綢裙擺掃過弗羅斯特椅背上搭著的貂皮坐墊,“畢竟我們需要時間欣賞弗羅斯特你新購入的安保系統。”
說完,麗莎有意的看了看門口的那只攝像頭。
手捻串珠的老人緩緩抬頭,同樣眼神略帶不滿的看了一眼弗羅斯特。
弗羅斯特面色微微一沉,卻很快恢復正常,“這只是為了保障各位校董的安全罷了,加圖索家的安保水平各位也知道。”
昂熱笑了笑,徑直走向屬于自己的椅子坐下,“希望如此吧,不然我怕某些人的野心膨脹得太快。”
話語中的深意讓在場眾人表情各異。
此時,穿運動衣的校董突然擰開一瓶普娜,氣泡爆裂聲打斷了逐漸升溫的對峙︰“我更好奇今年西伯利亞礦場的分紅比例,听說洛朗家族拿到了百分之四十的優先開采權?”
“沒錯,不過比起這個。”
麗莎將一把蕾絲折扇啪地甩開,扇面潑墨山水間隱約可見煉金銀線,“我更好奇這次會議的內容。”
“那就得昂熱來給出一個解釋了。”弗羅斯特臉色依舊嚴肅。
“解釋?”茶杯與鎏金茶托發出清脆的踫撞聲,一杯紅茶被蒼老的手倒出,“我以為你們該關心更緊迫的事,比如幾天前在墨西哥灣檢測到的利維坦級生命體征。”
昂熱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議事廳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利維坦級?也就是預設的龍王級?怎麼會出現在那里?”運動衣校董放下手中的水瓶,眉頭緊皺。
“嗯?錫蘭紅茶,還湊合。”
昂熱沒有立刻回復,而是簡單的評價了一下會議室里的茶水,然後站起身來,拿起桌面上的黃銅小鈴輕輕搖動。
“叮鈴鈴——”
“人到齊了,那麼我宣布今年的校董會年度會議正式開始。”
黑曜石長桌上卻擺著一列燭台,燭光照亮了全體校董的臉,一共是六人,四男兩女。
昂熱在第六張高背椅子上坐下,此時淺啜著紅茶,神態輕松。
他的兩側是兩個老男人,一個拄著白藤拐杖,正是發難的弗羅斯特,另一個則是手捻紫檀串珠的老人,正抬頭看著他。
穿著黃色運動衣的男人坐在捻珠老人的另一側,而靠近大門的方向坐著兩位年輕女孩兒,分別是洛朗家族的代表伊麗莎白•洛朗和哥廷根家族的代表夏綠蒂•高廷根。
至于神秘的第七位校董,他的凳子橫亙在男人們與女孩之間,這是一位每年在學院花費巨額的金錢,卻從不參加校董會的隱形人物。
“咳...”
昂熱輕咳一聲,將那份“傳喚”他來波濤菲諾“受審”的文件丟在桌子上,“那麼,第一個問題的解釋。”
“在將來要把名字改成美國灣的那個地方,所出現的生命體,毫無疑問是一條大家伙。”
黑曜石長桌上,弗羅斯特•加圖索的手指輕輕搭在鈴鐺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深吸一口氣,搖響了鈴鐺。
“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廳內回蕩,弗羅斯特的聲音隨之響起︰“在六十多個小時前,墨西哥灣海底地震震級3.7。”
他繼續叩響桌面,一道全息投影在長桌中央炸開一團渾濁的旋渦,“我們控制的潛艇發射了兩枚風暴魚雷,為了殺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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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施耐德和昂熱的及時阻攔,弗羅斯特並沒有得到完整的圖像信息,而僅靠衛星圖像完全不足以判斷真實情況。
下一刻,伊麗莎白•洛朗的指尖輕輕拂過面前的黃銅小鈴,鈴聲清脆悅耳。
“什麼時候加圖索家開始關心環保議題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煉金折扇在嫩白的鎖骨處輕輕搖晃。
弗羅斯特的臉色微微一沉,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他再次搖響鈴鐺。
“我們關心的是這個。”
他指尖劃出新圖層,投影波紋里浮出半截青黑色尾鰭,鱗片縫隙滲出黑紅的血絲,“我們分析了采集到的血樣,活性系數超過次代種龍血整整五倍,這種生物的血足夠污染整個北美西海岸!”
“這種數據,是哪一位初代種?難道是海洋與水之王?”運動衣男人有些迫不及待。
昂熱搖了搖頭,“並非海洋與水之王,種種跡象表明,這位初代種與火焰有關。”
此語一出,眾人再驚,弗羅斯特率先搖鈴開口︰“如果與火焰有關,那豈不是意味著....”
“是的,極有可能是那位《冰海殘卷》里記錄的,曾經統治北歐的四大君王,諾頓。”
昂熱點了點頭,語氣沉凝。
……
氣氛頓時陷入了沉默,外界熱浪被厚重的絲絨窗簾阻隔,議事廳內只剩下燭火搖曳的微光。
“那. . 那他還活著嗎?”夏綠蒂微微蠕動著嘴唇,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站在她身後的管家見狀,頓時關切地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給予她一些安慰和支持。
“自然是死了。”昂熱面無表情地回答道,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為了殺死他,我們出動了學院里最優秀的學生和教授,不僅如此,我們甚至還動用了美軍的潛艇以及威力巨大的風暴魚雷。”
听到這個說法,夏綠蒂的臉色微變,接著輕輕地向昂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就在這時,那位一直坐在椅子上手捻紫檀念珠的老人緩緩抬起了手,輕輕搖動了一下面前的鈴鐺,清脆的鈴聲瞬間打破了房間里的沉寂。
“既然目標已經死亡,那麼按照秘黨的守則,這具高危龍類的殘骸必須交由校董會進行聯席監管。”老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渾濁的瞳孔里突然泛起一絲如蛇類般陰冷的光芒。
听到老人的這番話,原本正用銀匙輕輕攪動著紅茶旋渦的昂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抬起頭來,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同樣抬手搖響了自己面前的鈴鐺。
“那具殘骸正在冰窖進行無害化處理,如果各位想參觀的話。”
他瞥向弗羅斯特繃緊的老臉,“可以預約下周二的校友開放日。
“昂熱!”
弗羅斯特的手懸在黃銅鈴鐺上方,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緩緩搖鈴,聲音冷如冰刃︰“這具龍骨的事情先不談,另一具龍骨的骨骸現在保存在什麼地方?”
昂熱調整了一下坐姿,紅茶的熱氣兒在燭光中盤旋︰“當然是安全的地方。”
弗羅斯特再次搖鈴,指節叩響黑曜石桌面︰“你認為安全的地方,還是我們都認為安全的地方?”
“比美聯儲金庫更安全。”
昂熱把雙手放在腦後,一副老紳士昏昏欲睡的樣子,“整個世界上能走進那里的只有兩個人,”
“哪兩個人?”
“一個是我,”昂熱吐出一口青煙,“另一個是造那座保險庫的人。”
弗羅斯特繼續搖鈴,聲音就如繃緊的金屬鏈條︰“也就是說,我們七位校董中只有你能接觸龍骨?”
“嗯。”昂熱漫不經心地應聲,仿佛在談論一支雪茄的年份。
下一刻,伊麗莎白突然搖鈴,手中煉金扇骨折射出冷光︰“在夔門行動中,執行部在長江底炸開青銅城,卻未向校董會通報龍王甦醒以及其他情報,昂熱校長是否覺得這是‘安全’的決策?”
昂熱的銀匙在瓷杯邊緣敲出清越的顫音,紅茶漣漪中倒映著他突然嚴肅的眼楮,“執行部的孩子們在長江底流的血,是為了讓諸位的下午茶不被龍息煮沸。”
他轉向伊麗莎白,“還是說,洛朗家族更希望收到龍類派發的請柬?”
“咚——”
伊麗莎白還沒有回話,弗羅斯特的白藤手杖突然一捅,黑曜石桌面上的全息投影頓時炸開,化作四散的流螢。
“那就讓我們看看這份請柬的材質!”
他蒼老的手指劃過暴漲的光幕,暗金色骨骼的斷層掃描圖旋轉著放大,“好好看看,火元素活性峰值98,比次代種骨骼高出整整5點,而熱傳導率僅僅比次代種骨骸高出不到三成。”
燭火忽地搖曳,昂熱撫在鎏金茶托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顫,紅茶表面泛起細密的漣漪。
“數據優勢不足次代種的三成?”黃色運動衣校董的小鈴鐺發出刺耳聲響,他就算再大的心也知道事情不太對頭,“昂熱,你該不會把龍骨泡在福爾馬林里腌入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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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
老紳士搖了搖頭,然後從西裝內袋取出皮革包裹的銀匣,打開匣子後一支石英試管出現在眾人眼前。
石英管中的賢者之石在燭光下流轉著血鑽般的光澤。
“這是?”
晶體中央的暗紅雜質仿佛活物,隨著他手腕轉動在煉金矩陣中游弋。
“弗拉梅爾導師用了康斯坦丁六分之一的龍骨。”
他將試管沿著黑曜石桌面推向弗羅斯特,“據他親口所說,經過十幾次元素嬗變,最後才得到了這個。”
念珠老人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手抖了一下,把晶體傳給下一個人。
“賢者之石。”他搖了搖鈴,輕聲說,“確實是新制的賢者之石。”
“嗯?”
伊麗莎白再度搖動那把西方手藝東方主題的煉金折扇,對著一旁的夏綠蒂輕聲問道︰“雖然是真的賢者之石,但是這煉金術的損耗比....?”
無怪乎麗莎第一個就問夏綠蒂,夏綠蒂所屬的高廷根家族號稱“高庭之花”,歷代家主都沉浸于煉金術的研究,于煉金術上的名聲,只在弗拉梅爾導師之下。
“不太正常。”夏綠蒂搖了搖頭,“據說,在六百年多前,尼古拉•勒梅用三磅水銀煉出過拇指大的賢者之石。”
她的鈴鐺在顫抖中發出斷續的雜音,“這個損耗率,除非..不對,這樣的損耗率完全不該是龍王的龍骨。”
“除非龍王的靈魂仍在骨殖中築巢,而沒有隨著肉體消亡一同逝去。”昂熱端起有些涼意的紅茶,杯沿遮住了嘴角轉瞬即逝的冷笑。
他想起青銅城中那個端坐在王座上的男孩,他雖然有死志,熔金瞳仁里躍動的根本不是將死之龍應有的暮氣。
弗羅斯特再度搖鈴,說道︰“問題在于,六百年前的尼古拉•勒梅可沒拿龍王當原料。”
他布滿老年斑的臉頰在燭火中抽搐,“這種損耗率,要麼是弗拉梅爾那個酒鬼在煉金術上退化成學徒了!”
“要麼。”昂熱慢條斯理地用絲綢手帕擦拭濺到袖口的茶漬,“是康斯坦丁的繭房比我們想象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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