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安撫
幽州府城內,除了宋家沒有參與縱火燒人得以幸免外,白王幾家皆被下獄。
看著大街上,押送著白王幾家罪犯來來往往的官兵,幽州府商賈人心惶惶。
翌日,沉思一夜後,宋衡沒有猶豫,親自領著下人將欠官府多年的糧種利息送至府衙。
官吏核對清楚無誤後,宋衡轉身欲離開府衙。
忽然,一位侍衛模樣的男子來到他跟前︰“宋老板,鄭大人有請。”
听到鄭知府請他,宋衡心下微沉,腳下卻沒有猶豫,跟著侍衛前往鄭大人辦公的地方。
將他帶到屋外,侍衛沒有進去,宋衡明白這是讓他自己進去。
他抬手敲了敲門,听見里面的應答聲後才打開房門走進屋。
宋衡繞過屏風,走到桌案前,對著低首處理公務的青年知府行禮︰“草民見過鄭大人。”
青年知府抬首,眸色如墨,語氣淡淡︰“不必多禮,坐吧。”
宋衡坐下,仍忍不住心想,眼前這位知府大人實在年輕,看著不過弱冠之年就位居知府之位,同樣的年紀,他在外行商將宋家連續多年虧本的絲綢生意轉為盈利,可與對方一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見鄭知府放下毛筆不說話,宋衡心下思量著,斟酌著詞語開口︰“大人,宋家前些年為利益所蒙蔽,貪圖本該分發給百姓的糧種,實在愧對幽州府府衙和百姓,草民亦是慚愧,連本帶息歸還糧種後,願再捐兩百石糧種為幽州府農業做貢獻。”
這位鄭知府不似前任知府與萬通判是位難得糊涂的主,宋衡思量再三,沒有囫圇吞棗將宋家近些年犯下的錯一筆帶過。
自己主動認錯再割肉放血,也許能保下宋家,如果還心存僥幸,鄭知府怕是會像解決白王幾家那般把整個宋家給端了。
青年知府眼眸半垂看向宋衡,嗓音冷沉︰“宋家能走到今日成為幽州府商賈之首,有一半是你的功勞,本官不與你多費口舌,你們宋家有何不同于人,能夠讓本官網開一面放過你們的地方?”
听著鄭知府的問話,縱然是坐著,宋衡也不由得心跳如雷,但走南闖北多年,他仍能穩住,既然鄭知府說出此話,便說明並非一定要打壓他們宋家。
青年知府有意用他們宋家,但前提是他們要展現出與眾不同的價值,讓別人代替不了他們宋家,以至于鄭知府不得不用他們。
宋衡思量,想必青年知府便是這個意思。
由不得宋衡沉思多久,鄭知府便坐在他面前,等待他作出應答,他必須快速且堅定地表現出,自己與宋家對鄭知府的衷心誠意。
宋衡拱手︰“大人,宋家有一支商隊,草民曾帶領商隊深入草原北蠻,偶然間識得一位北蠻馬商,因著草民救過其性命,為報救命之恩,對方許諾每年可賣予草民五十匹良馬。”
青年知府神色不動,仍穩坐在桌案後。
宋衡繼續加大自身砝碼︰“草民與他交談,得知他們家是北蠻三大馬商之一,這些年來,草民不曾與對方斷過交往,由此,近三年下來,對方與草民交易的良馬從五十匹變為一百匹。”
青年知府面容半掩在黑暗中,宋衡看不清對方神色,只听鄭知府開口,意味不明︰“難怪宋家發家這般迅速。”
宋衡聞言立馬道︰“雖然草民同對方有生意往來,但從來在商言商,未曾做過對不起幽州府和大乾的事情。”
鄭顥沒有說信不信他,只道︰“良馬為軍中所需,本官一介文官要來何用?”
良馬為鄭顥急需,私養軍隊不僅需要士兵兵器,還需要良馬,可前者易得後者難尋。
青年知府很是能沉得住氣,宋衡看不透他的想法。
宋家踩在懸崖邊上,是好是壞為青年知府一念之間,宋衡沉聲開口︰“草民斗膽向大人進言。”
見對方沒有阻止,宋衡垂眸繼續道︰“大人不僅為幽州府知府,亦為鎮北軍監軍,赴任多日,卻未曾有機會插手軍中事務,如若引進良馬,必定能在軍中贏得一席之地。”
說出此話,亦是宋衡昨夜在書房靜坐許久的結果,如若遇見心胸狹窄者,他此舉必定為對方記恨,但他所面對的是青年知府,宋衡決心嘗試,為自己和宋家拼出一條重生之路。
鄭顥開口︰“此等想法不過是你妄自揣測,鎮北侯為鎮北軍主帥,軍中上下紀律分明,令行禁止,本官何必多插一手。”
說著不與他浪費口舌,青年知府卻沒有與他直言的打算,宋衡知道自己不露出底牌,對方不會讓他們宋家繼續作為幽州府領頭商賈。
他語氣鄭重朝鄭知府道︰“大人身為監軍代天子監管鎮北軍,遲遲無法掌管軍務,怕是難以向上交代。”
“宋家已掌握育馬飼馬良法,馬場中所育幼馬皆是良種,必定能助大人與鎮北侯分庭抗禮掌握軍權。”
屋內寂靜,宋衡能听見屋外官吏不斷行走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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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上首青年知府才開口,語氣徐徐︰“宋家為商多年,雖犯下貪圖糧種之錯,卻知錯能改加以彌補,念宋家多年濟困救貧樂善好施,本官不忍追究,若有再犯必定重罰。”
宋衡凝住氣息才沒有讓自己重重呼出,他拱手作揖,深深彎腰︰“大人英明。”
宋衡離開不久,萬通判走進屋子。
他朝鄭顥行禮,經歷此番變故,萬通判蒼老許多︰“下官見過鄭大人。”
鄭顥低眸看向他,沒有絲毫留情道︰“時至今日,白黃幾家膽大妄為欺男霸女,亦不將官府放在眼里,與萬大人的縱容脫不了干系。”
沒有辨認,萬通判認命︰“下官褻瀆職責,縱使白黃幾家犯下無數過錯,還請鄭大人責罰。”
鄭顥淡淡道︰“你為通判,本官罰不了你,本官已將你這些年來所做之事稟明陛下,陛下已降下處罰。”
青年知府伸手一推,將奏折放在萬通判面前。
萬通判上前幾步,垂首拿起奏折,他腰背彎下,顯得愈發滄桑佝僂了。
他打開奏折,看著紙面上陛下對他的斥責,目光游移到奏折後面杖責二十罰俸三年,留職考校的處罰,萬通判眼楮微動,驟然抬頭看向坐在桌案後的青年知府。
“鄭大人,這••••••”
鄭顥︰“本官說過,會如實將你這些年做過的事情稟明陛下,既包括你為官軟弱縱容白黃幾家囂張放肆,亦包括你盡心盡力處理政務,督促百姓開墾荒地。”
本以為自己就要被降職甚至免官,不想峰回路轉,萬通判朝著鄭知府彎腰深深道謝︰“多謝鄭大人。”
“記住此過,萬大人日後莫要再犯,應時刻盡心為民。”
萬通判道︰“下官定不辜負鄭大人用心良苦。”
而後,他告退下去領罰。
坐在桌案後,鄭顥神色不變,如果當夜,萬通判繼續與白黃幾家勾結,即便對方平衡官府與富商關系後為百姓做過不少好事,鄭顥也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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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顥對城內商賈大開殺戒後,一眾富商對他聞之變色膽寒不已,不敢再糊弄府衙,連夜回家盤賬後,將歷年來欠府衙的銀兩盡數歸還不夠,還添上許多錢糧捐獻給官府造福百姓。
便是府衙的官吏也不敢像以往那般游手好閑四處游蕩,一個個如鵪鶉般安靜的不得了,處理起公務來也不用三請四請,比以往勤快的不止一點,天天同衙役下鄉督促百姓春耕。
這一個多月來,幽州府城內彌漫著緊張氣氛。
坐在桌前,顧霖和鄭顥用著飯,他抬頭看向青年提醒道︰“再這樣下去,城內富商要支撐不下去了。”
就算顧霖沒有和商賈們打交道,但大街上各家店鋪氣氛凝重,就能瞧出各家商戶還沒有走出鄭大人給予的陰霾。
鄭顥一邊夾菜放進年輕哥兒碗里,一邊道︰“顧叔不說,我也打算給他們松松神經。”
鄭顥雖欲圖快速立威震懾眾人,卻沒有想過要讓城內富商對他和官府戰戰兢兢,幽州府的經濟還需要他們支撐。
鄭顥對顧霖道︰“如今他們懼我如猛獸,我若出面安撫,效果不一定好,到時還需要勞煩顧叔代我安撫他們。”
顧霖有些猶豫︰“我出面合適嗎?”
畢竟,他身份在那兒。
鄭顥解釋道︰“沒有人比顧叔更合適。”
他目光如墨看著年輕哥兒︰“在幽州府商賈看來,顧叔是我長輩,我待你尊敬至極,由你出面安撫他們,他們便知曉是我的意思了。”
顧霖答應。
鄭府帖子紛紛送至各家商賈家中,接到請帖那一刻,時隔多日,眾人仍不由得心髒一提,直到看到落款處姓名為“顧霖”時,他們才意識到宴請他們的不是鄭知府,而是對方的哥兒叔叔。
他們不由得奇怪,以為對方請錯人了,讓管事將帖子送給太太,卻不想管事道︰“老爺,知府的哥兒叔叔請的就是您!”
各家當家人聞言,立馬垂首再看了一遍請帖,看見上頭確實寫得是邀請他們,雖不明白鄭知府和他的叔叔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一眾商賈仍應約赴宴。
此次宴會主辦人是顧霖,故而,宴會舉辦之地在鄭府,富商們第一次到鄭知府的宅邸,卻神思不屬,沒有打量眼前宅邸的興致。
下人們領著他們到大堂入座。
等了一刻鐘,滿座賓客才見舉辦宴會的年輕哥兒前來,見對方真的是一人前來,沒有鄭知府陪伴,一群人面面相覷。
雖然顧霖身上沒有誥命,與他們一樣是白身,但對方的佷子就是鄭知府,一眾賓客起身朝顧霖行禮︰“見過顧夫郎。”
顧霖入座微笑︰“各位不必多禮。”
眾人起身後沒有落座,與第一次參加青年知府舉辦的宴會面服心不服不同,他們被鄭顥的手段嚇狠了,不敢再端架子。
一個個老實的不行。
顧霖道︰“各位不必緊張,此番請各位前來,一是我初到幽州府想要認識各位,二是有一物想要請各位一同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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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席位一位男子開口道︰“顧夫郎想要認識我等,是我等的福氣,不知顧夫郎想要與我等觀賞何物?”
說話男子是宋衡,投靠鄭知府不久,見顧夫郎舉行宴會宴請他們便有所猜測是鄭知府授意,自然不會讓場面冷下來。
其他人在宋衡說完話後紛紛附和。
顧霖抬眸示意大燕,大燕立馬擊掌,座下賓客便看見兩列下人捧著如玉白瓷進屋,白瓷做工精美,雖未觸摸已能感受到瓷器表面的溫潤細膩。
宋衡也不由得凝目,大半心神落在瓷器上,心下迅速謀劃著,若是將此等瓷器運往草原北蠻賣給當地王公貴族,所得盈利不知有多麼豐厚。
見眾人目光都注視在白瓷上,顧霖知道自己的計劃應該能實行下去。
他解釋道︰“這白瓷為我手下工匠燒制,在座見多識廣,不必我多說,也知其珍貴程度。”
自然,听著年輕哥兒的介紹,宋衡已經計算出,若是將眼前十幾件瓷器賣往北蠻,能抵得上,他宋家一年的收益。
顧霖繼續道︰“我與在座一樣從商多年,之前在京城建窯經商,如今到達幽州府,欲重新建起白瓷廠燒制白瓷。”
年輕哥兒話未說全,便有反應快的人全然忘記青年知府的可怕,高聲道︰“草民在城內有一塊空地皮未作他用,顧夫郎若是想要建立白瓷廠,盡管拿去用,草民只求到時白瓷廠燒制出白瓷後,顧夫郎能勻幾件白瓷賣予草民,草民絕對不會在幽州府內售賣白瓷,搶奪夫郎生意。”
白瓷背後蘊藏著的巨大利益,在場之人很快反應過來,金錢在前,所有畏懼煙消雲散,他們不甘落後,紛紛對顧霖道︰“草民有一座剛建好的廠子,夫郎若不嫌棄,盡管拿去用。”
“草民城內郊外都有地皮廠子,夫郎想要在哪兒建廠子知會一聲,草民立馬帶人去置辦的妥妥貼貼,不讓夫郎費半點心。”
為爭白瓷利益,眾人各處手段為博年輕哥兒歡心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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