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白瓷廠,顧霖便看見所有工匠圍在一處,于二成等人听到動靜,轉過身來便發現他過來了。
于二成朝這邊走過來︰“東家。”
步伐匆匆,顧霖停下腳步問道︰“怎麼樣了?”
雖然年輕哥兒言語不具體,但于二成明白對方問的是什麼,他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圍在瓷窯前的人發出歡呼聲︰“白瓷出窯了!”
顧霖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
只見一位工匠手持粗長窯鉗,從白瓷窯中取出成年男子半臂高的瓷器,因為剛從瓷窯中出來,白瓷表面還泛著橘紅,宛若傍晚時分掛在天邊的夕陽。
顧霖走近,眾人讓出道路,一行人皆目不轉楮地盯著工匠把白瓷放好降溫。
親眼看著白瓷表面慢慢褪去紅色,露出白淨瓷色,一眾工匠喜出望外,面面相望︰“我們燒出來了,我們真的燒制出白瓷了!”
站在顧霖身邊的于二成也十分高興,東家將燒制白瓷的任務全權交給他,給予他最大的權限,而他沒有辜負東家的期望,在短短幾日內,同寧方士和工匠們成功燒制出白瓷。
不僅如此,這些白瓷的外觀還不比京城那些束之高閣的白瓷差到哪里去。
在京城,白瓷雖珍貴卻並不難見,于二成與人談生意時,見過幾次合作伙伴特意將白瓷擺放在室內,用鮮花綠葉裝飾,瓶身如玉清透,滿室的光輝與花香皆淪為瓷瓶的陪襯。
眼前剛從白瓷窯出來的白瓷,成色和京中那些為人所珍藏的瓷器相差無幾,于二成轉頭看向身旁的年輕哥兒,卻見對方面上有意外,有驚喜,卻沒有滿意和驚艷。
顧霖轉眸對于二成道︰“你幫我把寧方士請過來。”
見東家神色認真,于二成眼底的激動漸漸褪去,冷卻心中喜悅,而後神色穩重地前去請寧方士。
片刻,寧方士跟隨于二成過來了。
二人還將白瓷瓶捧過來了。
顧霖唇角微挑,面帶微笑對寧方士道︰“這些日子辛苦寧方士了,本以為一月後才能見到白瓷廠有所成果,不想您帶著工匠們一進白瓷廠,幾日便燒制出白瓷了。”
在點出對方的問題前,一定要肯定對方的付出與貢獻,這是顧霖幾年來對待手下人的心得。
寧方士︰“顧老板客氣了,有您給的白瓷方子在,白瓷廠燒制出白瓷是早晚的事。”
話雖如此,但能早些燒制出白瓷當然是最好不過的,否則耽擱下去,銀錢便是只出不進。
顧霖伸手接過白瓷瓶,微微低首,在手上轉動起白瓷,瓶身自帶的微涼和溫潤滑過年輕哥兒的手心,轉動間還有些許粗糙之感,不禁令人心間一動,細細摩擦起來。
寧方士一邊目光緊跟白瓷瓶轉動而轉動,一邊道︰“剛到瓷廠時燒制了好幾次白瓷,但都沒有成功,這次雖燒制出來了,卻不夠盡善盡美,瓷瓶表面仍有些許裂痕。”
瓷瓶上的裂痕遠遠看去很難發現,隨著寧方士話落,顧霖將瓷瓶捧在手上轉動幾下,片刻就看見米白色的瓷瓶表面上存在著幾條細微裂痕。
見此,顧霖不以為意笑了笑︰“剛開始技藝不嫻熟,燒制不好是正常的,多燒制幾次便不會了。”
寧方士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不過是在謙虛而已,能夠在幾日內便成功燒制出白瓷,他自認為少有人能與他比較。
“不過。”
顧霖話語一轉道︰“這白瓷好似有些過于暗黃了。”
“寧方士可有辦法能夠將白瓷變得白淨一些?”
寧方士聞言,眉頭輕皺,他雖是第一次燒制白瓷,但見過的白瓷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無論是技藝再好的工匠,燒制出來的白瓷都是帶著些許暗黃或灰暗的。
宛若沒有注意到對方折眉,顧霖開口,提醒道︰“我曾在一本古籍看見過,白瓷的顏色質地好似和瓷土有關,瓷土越是純淨,白瓷的顏色和質感便越發好,可惜那本古籍在我入京途中,不幸丟失了。”
說到此處,年輕哥兒一臉可惜。
寧方士眉頭一動,似有所悟,顧霖不吝嗇繼續道︰“我听聞還有一物名為瓷石,混入瓷土中燒制白瓷,可使白瓷不易變形且觸感細膩。”
顧霖點到即止沒有再說。
寧方士的眉頭折的越發深,低首看著年輕哥兒手上的白瓷,面上劃過若有所思。
見對方有所領悟,顧霖不再多言,他將白瓷交還給于二成,離開白瓷廠前,給所有工匠提了月錢,發了賞錢,引來好一陣歡呼叫好。
沒有在城外多做逗留,見寧方士確實受到啟發後,顧霖便回城了。
然而一進城門,他就發現與出城時熱鬧和睦氣氛相比,此時城內慌亂緊張。
掀開車簾,顧霖望向街道,只見大街兩邊小攤一片雜亂,各種竹筐竹籃散亂在地,常日賣小餛飩的夫婦也不見蹤影,顧霖目光四望,路人行色匆匆,四處奔逃,而大多數人皆往同一個方向跑去。
人群混亂,擁擠堵塞,馬夫回頭對車廂內的顧霖道︰“顧夫郎,前面人太多了,馬車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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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放下車簾︰“我下來走。”
他身後跟著幾位騎馬的護衛,無需擔心擁擠人群,走下馬車後,顧霖讓馬夫先留在此處,待人群散去後再回府。
接著,顧霖目光轉回前方不遠處的人群,對陳護衛道︰“陳大哥,你派人去打听發生了什麼事?”
“是。”陳護衛點了一人,那人領命後立馬前往人群,顧霖看著對方隨意找了幾人打探消息,片刻,那人便回來了。
男子神色嚴峻,回稟道︰“軍中傳出消息,紅衣軍要打過來了。”
顧霖神色一頓,而後很快否決︰“不可能。”
午時他才出城,當時整個城內風平浪靜,完全沒有一點紅衣軍要打過來的風聲,怎麼離開一會兒就變天了。
假若紅衣軍真的要打過來的話,昨日鄭顥便會同他說明。
男子道︰“應該假不了,我問了好幾人,其中有位老人家的兒子就在鎮紅軍當兵,他們剛得到紅衣軍來犯的消息不久後,整個府城便傳開了。”
顧霖面色微凝,見人群皆往幾個店鋪涌去問道︰“所以,他們正在搶購糧食?”
男子神色肅然地點點頭。
打仗意味著動亂,如果紅衣軍真的進攻冀北府,到時候城內最缺的就是糧食和壯丁,這時候不買糧,過些日子,怕是連谷糠都吃不上。
忽然,不知道誰叫起來︰“官兵來了!官兵來了!”
“不得哄搶糧食,都回去!”
緊接著,顧霖便看見原先還在糧鋪前排長龍的隊伍立馬向四處跑開,官兵們一個個驅趕排隊買糧的百姓。
陳護衛拉過一道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的人影,問道︰“你們是何時從鎮紅軍那兒得知紅衣軍將要發兵的消息?”
被拉住的人影原先沒好氣,但見一行男子皆人高馬大,忍了忍而後听清男子問什麼,他臉色怪異道︰“誰說我們是從鎮紅軍那兒得知的消息,府衙都張貼告知,召集城內百姓共同對抗紅衣軍了!”
接著,男子掃過他們身上的衣物,尤其是被一行男子護在中間的年輕哥兒道︰“見你們衣著富貴,我勸你們早些離開冀北府吧,早些時候,鎮紅軍在前方被紅衣軍打敗,丟失一座府城才不得不退回冀北府,紅衣軍再次發兵,也不知冀北府會是什麼下場!”
說完後,男子面色哀哀,擺擺手就想要離開。
顧霖示意陳護衛,陳護衛給了男子賞銀,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男子臉色好轉,如今糧價上漲,但這錠銀子仍能買上不少糧食。
打探完消息後,陳護衛見街上情況漸亂,勸顧霖道︰“夫郎,咱們先回去吧。”
沒有一意孤行,顧霖任幾位護衛在前頭開道,很快便回到落腳處。
鎮紅軍軍營。
自從斥候打探到紅衣軍發兵的消息後,整個營帳寂靜的可怕。
上方主將位上,一位虎背熊腰,中人之姿的將軍神色沉沉,目光鋒利,落向下方諸多將領問道︰“紅衣軍將要來犯,諸位有何應對之策?”
滿室寂然,絲毫沒有往日喝酒吃肉時的喧囂熱鬧。
忽然,一位面上留有刀疤的將領出列道︰“將軍,咱們城內有錢有糧,紅衣軍來犯,我等可關閉城門,將紅衣軍軍糧消耗的一干二淨後,對方自然會主動退兵。”
冀北府的秋糧入庫不久,就算紅衣軍打過來了,他們也不怕軍糧短缺的問題。
宇將軍聞言,微微凝眉似在思量,然而不待他多考慮,一位發須半白半黑將領出列。
常磊抱拳道︰“將軍,此計不可,鎮紅軍士兵以及城內百姓人數眾多,一旦開戰,紅衣軍後方可通過船只運送糧食,我等只能被迫困在城內,缺糧少水,到時先被耗死的可能是我們。”
宇將軍目光掃過去,沒有言語。
臉上留有刀疤的將領眼神射向常磊︰“常將軍覺得此計不通,必定有更好的計策,不如說出來,讓主將和我等听听。”
常磊皺眉,這時宇將軍開口道︰“常將軍直說便是。”
常磊沉吟片刻道︰“鎮紅軍人數是紅衣軍的兩三倍,正面對上無需害怕對方,與其躲躲藏藏,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末將建議打開城門,出兵回擊敵軍。”
此話一落,刀疤將領冷笑一聲道︰“常將軍說的容易,莫非忘記了濟州府是如何淪陷的?”
濟州府就是被紅衣軍攻破的第二座府城,當時鎮紅軍將領還不是宇將軍,而是另有其人,對方覺得朝廷這邊的士兵眾多,根本無需畏懼紅衣軍三瓜倆棗,于是大開城門主動出擊,卻不想跌了大跟頭,隨著城破喪命于濟州府。
常磊知曉這些,但冀北府的情況和濟州府不一樣,前任鎮紅軍將領狂妄自大,沒有探明前線情況,便輕率發兵,從而中了紅衣軍詭計,傷亡慘重。
宇將軍抬手往下壓了壓,頓時,所有人都住嘴了。
他目光轉向一旁,自進入營帳後便端坐原位,一言不發的青年監軍︰“不知鄭大人怎麼看?”
從鎮紅軍得到紅衣軍來犯的消息後,宇將軍便立馬派人傳信給鄭顥,倒不是想要讓對方一同商議,打仗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指望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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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是為了免人口舌,令朝廷放心罷了,畢竟宇將軍也不願鄭顥借此觸踫軍中權利。
滿帳粗糙粗蠻漢子中,青年面如冠玉,芝蘭玉樹,單是一人便讓整座營帳熠熠生輝。
面對主將詢問,鄭顥語氣淡淡道︰“此事事關重大,下官雖為監軍,但對打仗之事一知半解,諸位將軍商議即可。”
聞言,帳中諸多將領露出滿意之色。
他們最怕朝廷派來的監軍,不僅一個比一個架子大難伺候,而且還想沾染軍權,在他們排兵布陣時更喜歡瞎指揮,讓人煩不勝煩。
好在新來的監軍雖看著文弱書生小白臉,卻分的清輕重。
商議到最後,眾人仍舊沒有得出結果,見天色已晚,城門已然落鎖,鄭顥留宿軍營。
三日後在得出應對方案,宇將軍采納刀疤將軍的建議後,鄭顥騎馬回城。
一見自家大人回府,大燕立馬迎上去︰“大人您回來了,灶房備著飯菜熱水,您是要先沐浴還是用飯?”
鄭顥風塵僕僕,軍營居住多有不便,這三日他沐浴更衣一切從簡。
眉間含著淡淡的憊意,鄭顥微垂眼眸問道︰“夫郎呢?”
大燕︰“早上夫郎便出城去白瓷廠了,最近幾天您沒回來,夫郎特意囑咐我們備好飯食熱水等您。”
鄭顥為人,在面對下人匯報事務時,要求對方言語簡潔,可對于和年輕哥兒有關的,即便是對方吃飯時,哪道菜多踫了幾口,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著自己幾日未回來,顧叔仍舊記掛自己,特意吩咐手下,鄭顥目光和緩,而後視線從大燕身上收回,臉色淡淡去前院。
見鄭大人離開後,大燕立馬派人給夫郎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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