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霖側頭看向鄭顥,心間有許多疑問,但礙于大堂上的奴僕,他沒有將話說出來。
鄭顥低眸,黑色的深眸掃向下方一群人,他沒有多說,淡淡道︰“記住,日後府內只有本官和夫郎兩位主子。”
“是!”一眾奴僕恭敬應道,十分規矩。
鄭顥側頭看向年輕哥兒,問道︰“顧叔,你還有什麼吩咐?”
看著下方動作整齊劃一,很是規矩的奴僕,顧霖搖搖頭,示意自己對他們沒有吩咐。
鄭顥對管事道︰‘都下去。’
管事和一眾奴僕再次行禮,而後靜聲退下。
待他們離開後,顧霖喘了一口氣,轉過頭去,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小顥,你怎麼買這麼多奴僕?”
女婢,哥兒和壯年加起來一共五十人,他們就兩個人住在府內,加上趙嫂子,趙大哥和顧安他們,也不用那麼多人伺候。
面對年輕哥兒的詢問,鄭顥耐心解釋道︰“顧叔,京城不似府城,我如今是官身,日後同官場同僚來往,若是家里欠缺奴僕,招待他們難免失禮。”
接著,鄭顥一頓,繼續道︰“外人面前,一應禮數我們做全,私底下,我們和往常一樣,顧叔若是不習慣下人伺候,就讓他們待在後面。”
顧霖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而後他點點頭,鄭顥如今不是秀才舉人的時候了,若是對方的同僚過府議事,偌大府邸卻連招待客人,為客人端茶送水的奴僕都沒有,才是真的貽笑大方。
此事揭過,顧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我們是不是要辦喬遷宴了?”
對于這些事情,鄭顥向來是不在意的,他沉吟片刻,對顧霖道︰“若是顧叔事務繁忙,不辦喬遷宴也沒有關系,我不在乎這些繁文禮節。”
顧霖聞言,搖了搖頭道︰“喬遷宴是一定要辦的,現在你官職不起眼,可以趁著喬遷宴,和同僚友人正大光明來往,日後,等你升遷才是真的要低調行事。”
听著年輕哥兒信誓旦旦的話語,鄭顥眼眸微深,想到建安帝令他兼任監察御史一事。
一直以來,不,應該說是自他踏入科舉以來,每逢大考,顧叔雖會為其擔憂,但也僅此而已。
對方會擔心他科舉落榜或者名次落後,但好似從來沒有為他的未來擔憂過,就好像篤定,他日後一定會有所成就。
這是因為信任他,還是顧叔知曉他所不知曉的事情。
鄭顥不得而知。
他不動聲色,語氣如常問道︰“顧叔此言,怎麼好似認定我以後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青年言行如同尋常,顧霖沒有察覺不對。
他道︰“依你的本事,額••••••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我想起來了。”
顧霖轉頭看向鄭顥,淺色雙眸熠熠生輝,語氣信心滿滿道︰“以後,你一定會位及人臣。”
位極人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每年新科進士,從一甲狀元到三甲同進士,有多少是能真正進入權力中樞的,更不要說位極人臣了。
他微垂眼簾,對顧霖問道︰“顧叔為什麼這般確定?我雖是新科進士,但翰林院中蹉跎十數年的狀元並不少。”
听到鄭顥的話,顧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看見青年微微垂眸,好似迷茫不自信的模樣。
他拋卻心中的異樣,堅定道︰“你不會像他們那樣的。”
顧霖為什麼會那麼自信?
自然是原著給的。
雖然鄭顥和原著中的“鄭顥”人生軌跡並不相同,但歸根到底,他們的聰明才智是差不多的。
但是,他們也有本質的差別。
鄭顥不像原著‘鄭顥’那般經歷許多艱難險阻,比原著那位少些人生閱歷,單純些許,亦因著沒有見識太多人性之惡,所以也沒有像原著那位通曉人心八面玲瓏,官職升的跟坐火箭一樣。
而且在顧霖看來,兩個鄭顥是完全不同,各自獨立的人,他們的成長歷程和人生軌跡是完全不相同的。
原著那位年少從軍,草根出身,大字不識一個,卻憑著一個“狠”,斬殺敵軍無數首級,加上其獨特的為人處世,受上級重用提拔,短短三年內,從一個大頭兵到百夫長,千夫長。
而後在一次與敵軍大戰時,‘鄭顥’勇冠三軍,手持大刀,突破敵軍重圍,將敵軍將領斬殺于馬下,一躍被擢升為六品校尉。
其後‘鄭顥’屢立奇功,在一次北蠻大軍臨城時,‘鄭顥’出奇制勝,趁著夜色的遮擋,率領百位士兵繞去敵營後方,放火燒去北蠻的糧草,斬斷對方的後路,迫得北蠻不得不鳴金收兵。
由此,大將軍十分看重這位智勇雙全,萬夫莫當的小將,將‘鄭顥’收入帳內,親自為其向朝廷請功,封‘鄭顥’為游騎將軍。
此後,‘鄭顥’被大將軍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在北蠻卷土重來大軍兵臨城下時,大將軍舊傷復發,無法發號施令,‘鄭顥’臨危受命,迅速接下兵權,將北蠻打的節節敗退。
‘鄭顥’掌軍令行禁止,恩威並施,實行連坐之法,短短兩年內,大乾軍隊產生脫胎換骨的變化,‘鄭顥’率領軍隊,不僅將原先戰無不勝的北蠻大軍驅逐出大乾國土,而且還打到北蠻王庭,將北蠻的王公貴族俘虜為奴,押至大乾京城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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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鄭顥’不過二十三歲,卻封狼居胥,是何等的氣吞山河,英雄氣概。
顧霖的沉默不語,在鄭顥看來,對方在思考喬遷宴的事情。
他對顧霖道︰“顧叔忙珍玉樓的事情,喬遷宴就交給我吧。”
和改建宅邸一樣,鄭顥沒有讓身邊的年輕哥兒操心的打算。
顧霖聞言,回過神來,卻沒有立馬答應︰“你可以嗎?”
鄭顥微微點頭道︰“若是有猶豫不決,不好處理的事情,我就拿過來和顧叔一起商量,其他繁瑣之事,我都能解決。”
見對方一臉肯定從容的表現,顧霖‘好’了一聲,而後點頭答應︰“那就交給你了。”
鄭府。
今日新科狀元,翰林院修撰鄭大人正式搬入陛下賞賜的宅邸。
從正門到後院,整座宅邸都掛滿紅布,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
喬遷宴分為前院和後院兩場,前院男子多是鄭顥的友人同僚,自是由他負責,後院則是顧霖在珍玉樓認識的貴夫人貴夫郎們,其中,有一些夫人夫郎的夫君也和鄭顥認識。
前院。
鄭顥邀請了翰林院的一些同僚,直屬上司,以及甄程三人,杜遠以及何宴之等人。
翰林院的直屬上司,看著自己與宴席上一眾年輕人格格不入,也不願自個兒老頭子一個,打擾他們的興致,喝了幾杯酒水後就離開了。
送完直屬上司回到酒席,鄭顥剛坐下,坐在他左上角的鄧英對他打趣︰“人生四大歡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明章賢弟已佔金榜題名之喜,如今也喬遷新房,不知何時迎娶新人,請我們喝杯喜酒呢?”
此話一落,眾人露出或是和善或是打趣的笑意。
不怪鄧英開口打趣鄭顥,而是,身為孤家寡人的新科狀元在滿座,不是成親有孩子,就是新婚不久,再不濟也是有婚約在身的眾人中,顯得太格格不入了。
從前,他們和鄭顥一樣未婚時,也厭煩家里人催婚,如今成親後,反倒勸起身邊人成親了。
或許是喬遷之喜,被問及此事,鄭顥微微一笑,耐心十足回道︰“在下未及弱冠,初入朝堂只想報效聖恩,婚事不急。”
鄧英聞言,輕輕搖頭道︰“此言差矣,明章賢弟。”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指向杜遠道︰“杜兄比你大兩三歲,早已嬌妻幼子在懷,就連何兄不日也要成親迎娶新人,明章賢弟青年才俊,品行高潔,何不如快些將婚事定下來,有了賢內助,便沒有後顧之憂,可以一心為陛下分憂了。”
為人打趣,杜遠微微一笑,溫文爾雅,何宴之也不計較,對方和他們是老相識。
而且,對方說的話也沒有錯,官場上與人交際,有一位賢惠大方的妻子很重要,許多事情,官員本身不能有所表示,但可以通過妻子來傳達自己的意思。
為官之人,後宅妻妾爭斗為人詬病,但後院空空蕩蕩,也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角落傳出“啪”的一聲。
眾人將目光投射過去,便看見甄遠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舉著酒杯往桌面一放。
對方半醉半醒地眯著眼楮,看向滿桌人道︰“鄭兄••••••不是••••••一個人。”
滿桌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甄遠提起酒壺,將酒杯斟滿,而後抬手喝下一杯酒,才悠悠開口道︰“哪止鄭兄孤家寡人,我亦是沒有婚約的孤獨之人。”
先前打趣鄭顥的鄧英,聞言一臉驚訝,對甄遠問道︰“你怎會連婚約都沒定下?”
像甄遠這般出身,且人品樣貌才學都尚佳的男子向來為各家爭奪的乘龍快婿,最遲十五六歲,都有大把人想要與他定下婚約。
往日帶笑的面容染上些許哀傷,甄遠舉著酒杯,語氣無奈,眼神哀怨地看向酒席某個座位︰“長兄在前,沒有定下婚約,作為弟弟的我,怎可越過兄長定下婚約。”
此言一出,眾人皆明白了,原來甄家兩兄弟和鄭顥一樣都沒有定下婚約。
他們面面相覷。
甄遠哀怨地轉過目光,看向鄧英,口齒不清呢喃道︰“鄧兄,你所言可是將我和兄長都連帶進去了,小弟心里苦啊!”
鄧英哭笑不得,他還真是無心之舉。
甄程醉酒之言吸引許多人的目光,而一貫清冷自持,以規矩為重的甄程卻沒有出手管教對方。
他和鄭顥並肩而坐,拿起酒杯,飲下清酒,喉間升起灼熱。
甄程開口,問道︰“鄭兄為何遲遲不定下婚事?”
黑色眼眸直視前方,前方只有一堵院牆,鄭顥遲遲沒有回答甄程,甄程不急,沒有開口催促。
片刻,鄭顥聲線沉沉,反問︰“甄程兄為何不願定下婚事?”
清風拂過,樹葉簌簌落下,許久,兩人都沒有言語。
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卻好似什麼都說了。
遲遲沒有定下婚事,並非像他們明面所言冠冕堂皇,于他們而言,想與心悅之人成婚,堪稱登天難事。
或許是酒後多言的緣故,甄程沒有平時的冷漠寡言,他再度開口道︰“鄭兄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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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迎娶心愛之人?
有些事情,甄程看破了知曉了,但沒有明言好友對于長輩罔顧倫理的情感。
因為,他亦情難自禁。
鄭顥沒有猶豫,沒有沉思,好似早已在心間想過千萬次答案︰“自是到無人敢置喙那日,將喜訊公布天下。”
甄程身形一頓,清冷的神情略顯迷茫。
看著滿桌逗弄甄遠的人,鄭顥開口,輕聲道︰“我無家族長輩制約,亦無須靠聯姻向上攀爬,我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過是多費些精力罷了。”
而甄程不行,身為世家子,他必須接受來自家族的聯姻,拖延幾年沒有定親,已是家族對他最大的忍讓。
後院。
顧霖入鄉隨俗,在院子搭了戲台子,請戲班子過來唱戲。
溫文一邊看戲,一邊興致勃勃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顧霖與他相處多日,知曉他看似囂張跋扈,實則性子極好相處。
听到溫文的話後,他有些奇怪地問道︰“京城戲班子眾多,你若是想看了,請人到府一唱應該很容易才是。”
徐嘉儀聞言,嗤笑一聲,而後輕瞥溫文一眼,對顧霖道︰“杜家門庭清貴,杜大人向來不喜玩物喪志的東西,杜夫郎對杜大人在意的緊,自然以對方為重了。”
溫文聞言,眼楮仍停在戲台上,嘴上卻是‘哼’了一下︰“徐姐姐,你莫要以為我听不明白你在排揎我和我家夫君。”
溫文道︰“我家杜大人豐神俊朗,待我體貼溫和,我讓著他些怎麼了。”
“在我們面前倒是伶牙俐齒。”徐嘉儀白了他一眼︰“在杜大人面前,可是不敢露出半點小霸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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