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顧霖便成為他們下手的對象了。
他們攀不上鄭狀元,無法將女兒哥兒嫁給對方,但可以娶鄭狀元的叔叔啊!
若是能將狀元郎變為自家人,等對方在官場上熬上十幾二十年,很有可能就能成為他們家中下一輩的靠山。
這不比他們用錢打通關系的後台可靠。
尤其是年輕哥兒身姿清瘦,容貌清麗,在對方走進客棧時,大堂上便有不少人為對方的容貌晃神,娶了對方,他們絕不吃虧。
一行人眼里浮現眾多思緒,顯然,不少人起了心思。
他們或是好奇看熱鬧,或是眼底劃過算計,貪婪地看向掌櫃的。
掌櫃的一張和氣白潤的臉微微笑起來,拱手作揖,對大堂上的食客們道︰“顧夫郎和鄭狀元雖在小店住了一段時日,但小店向來懂得分寸,沒有去打听客人的信息,所以,諸位想要知曉的事情,在下真的一無所知。”
掌櫃的說完後,不理一眾食客失望的神情,笑著賠禮︰“失陪失陪。”
然後轉身離開了。
還有人想要追問下去,但被其他食客聊天的聲音壓了下去。
游街結束後,天色黑暗下來,一眾新科進士將馬匹交還給侍衛,而後準備各自歸去。
找了一輛牛車,鄭顥對駕車的男子道︰“回八寶客棧。”
踏上牛車坐好後,鄭顥閉目養神,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鄭兄。”
“鄭兄。”
鄭顥睜開雙眼,轉過頭去,朝喚自己的人看去。
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甄程,甄遠和彭志之三人外,並不認識其他人。
可當看到朝他走來的新科進士,鄭顥微微拱手,對為首的青年男子道︰“鄧兄。”
鄧英上前幾步,朝鄭顥微微拱手作揖,而後轉頭看了身邊幾人,有些不好意思對鄭顥道︰“鄭兄,我等皆住在八寶客棧,如今附近沒有車輛,不知鄭兄能否捎上我們。”
鄭顥道︰“請。”
牛車不比馬車,行駛速度緩慢,幾人雖住在同一家客棧,但會試殿試在即,所以他們整日待在屋內溫書,對彼此並不熟悉。
氣氛有些沉默。
鄧英笑了笑,眉間眼里浮現出些許快活與放松,對車上幾人道︰“自蒙童起,讀書十數載,我與幾位兄台皆順利通過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有幸在會試和殿試上相聚。
今日殿試後,在科舉一道和往日付出的辛勤時日上,我等也算有個交代了。”
車上幾人聞言,皆神色動容。
鄧英抬首,看向坐在對面,面容清冷的青年道︰”鄭兄連獲小三元,解元,會元和狀元,乃大乾開國以來,第二位連中六元之人,陛下賜下明章二字,同鄭兄相得益彰。”
其余幾位進士聞言,十分驚訝,他們不比鄧英消息靈通,所以直到此時,他們才知曉鄭顥竟然連中六元。
他們面面相覷,六元及第是何等的人物?!
這般如文曲星在世的人物,最近還是在太祖平定天下後,舉行的第一次殿試中出現,此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而且,那位六元及第的人物為太祖所看重,生時為太祖的左膀右臂,當朝權臣,死後亦被太祖追封為親王,可謂是生前享盡殊榮,死後哀榮更盛。
輕握袖下的花束,鄭顥不是伸手打人笑臉的人。
他神情微緩,謙遜道︰“鄧兄過獎了。”
而後,他回憶起鄧英在殿試中的名次,開口問道“此次殿試,鄧兄位列二甲前十,日後打算作何安排?”
按照大乾吏部安排新科進士的慣例,一甲進士,從狀元到探花皆入翰林院,二甲進士則前往六部觀摩,或者被派往地方任職,至于三甲進士,如果家中沒有關系的話,最後只能前往地方任職知縣,或者府學教授等官職。
當然,二甲進士不單單前往六部和地方任職,在瓊林宴後,他們還有一場考試,通過者可以成為庶吉士,進入翰林院的庶常館學習,三年後進行考核,若是成績優者,可留翰林院任編修,檢討等官。
鄧英位列二甲第七,與他會試的名次相差無幾,但這樣的成績參加庶吉士的考試,通過的可能性並不大。
鄭顥微垂眼眸思索著。
鄧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通過庶吉士的考試,除了一甲進士外,二甲前面六人不是出自書香門第,便是大儒的親傳弟子,他會試和殿試都超越不了他們,更不要指望後面這場考試可以越過六人,進入翰林院了。
不過,他也沒有對自己殿試的名次感到不滿,只能說他是生不逢時,實力所至。
若換成往屆,二甲第一他還是有望的。
今年的殿試英年才俊太多了,尤其是,鄧英看向對面的鄭顥,心下苦笑又敬佩,最讓他心服口服的便是眼前這位出身寒門的狀元郎。
憑借非凡天資超越一眾進士。
面對鄭顥的詢問,他鬼使神差,如實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應該不會留在京城,而是向吏部申請調往冀州府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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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落,即便是情緒平穩的鄭顥,也不由得抬眸看他一眼,至于其他幾位進士,皆不可思議地看向鄧英。
他們殿試名次皆不如對方高,都在二甲末端和三甲,為了不被調往地方留在京城,從游街時,他們就不斷地想要給吏部送什麼禮才能留下來,卻不想,本該留在京城的鄧英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想調往冀州府任職。
如今的冀州府可不好待,紅衣軍集結大軍,一路北上,同冀州府只隔一條江河,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打上來,這般情況下,冀州府的官員都想盡辦法往其他地方調任,鄧英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們紛紛勸道︰“鄧兄三思啊!”
還有一人為他分析冀州府的危險情況。
听了對方的話,鄧英笑了笑,顯然知道冀州府的情況,但他神情堅定回道︰“多謝諸位兄台的好意,但在下心意已決。”
幾人見勸不住鄧英,也沒有辦法了。
鄧英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青年。
鄭顥開口道︰“河患冀,兗為多••••••故禹而自冀始。”
鄭顥抬眼,對鄧英道︰“冀州府靠近黃河,常年飽受水患困擾,我有冀州府的地理志,以及一些前人治理水患的書籍,改日有空,我將書籍送予鄧兄。”
听到鄭顥的回答,鄧英的神情顯出驚訝,一般的人听他要求外放冀州府,便如他的父母和幾位進士一樣,勸他莫要意氣用事。
見鄧英臉上意外的神色,鄭顥開口,冷靜分析道︰“鄧兄外放並非壞事,倘若能在冀州府做下實績,日後右遷京城,必定平步青雲。不過相應的,冀州府的危險禍患也要比京城多。”
鄧英笑了笑,他還沒有去,對方就這麼看好他,不過,鄭顥此番言語讓他陰霾的心情開朗起來。
他雙手拱起,道謝︰“那我便先謝過鄭兄的祝願了。”
鄭顥道︰“鄧兄長我幾歲,稱我姓名和表字便好。”
本以為對方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不喜與人親近,能夠同他說上話是自己厚著臉皮,不想相處起來並不難。
鄧英眉間舒展,笑著道︰“那愚兄卻之不恭了。”
“愚兄字伯來,日後明章喚我伯來兄便是。”
客棧將近打烊,不過,掌櫃的知曉幾位新科進士還未歸來,所以特意延遲打烊的時辰。
听到外頭響起車輛的聲音,掌櫃的和小二趕緊走出客棧,看見幾位新科進士往他們這邊走來。
掌櫃的上前幾步,問道︰“鄭狀元,鄧進士,陳進士,葉進士,小店已經備下熱水和飯菜,不知幾位進士想要先行沐浴,還是用膳。”
一行人走進客棧。
今日,他們雖在皇宮用了午食,但怕吃多了,御前失儀,所以他們只吃了幾塊糕點。加上白日在外頭騎了半天馬,一行人早便餓得頭暈眼花了,紛紛對掌櫃道︰“先上飯菜。”
掌櫃將目光投向鄭顥,在場除了他之外都決定好了。
鄭顥眼眸微抬道︰“先上熱水到我屋里。”
“好 。”掌櫃的轉頭吩咐幾位小二,讓他們分別送飯送熱水到幾位進士老爺的屋子里。
接著,幾位進士一臉疲憊,他們拱手作揖,向彼此告別後各自回屋。
掌櫃笑得和氣,目送他們離開。
他轉過身體,忽然看到容貌俊美的男子仍停留在原地。
他心下疑惑,在想對方是不是有其他吩咐,于是神情愈發小心翼翼听候著。
鄭顥開口,在對方嚴陣以待的目光下,他沉思片刻,問道︰“客棧可有瓷瓶?”
掌櫃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對方大晚上要瓷瓶做什麼。
不過,他問道︰“鄭狀元要瓷瓶來做什麼,這樣我也好做出相應的準備。”
鄭顥抬起右手,掌櫃的視線隨著對方的動作而移動,剛才沒有注意,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鄭顥的手上拿著一束淺黃色的鮮花。
鄭顥開口,解釋道︰“瓷瓶用來裝這束花。”
知曉對方的要求,掃了一下花束的大小後,掌櫃的對鄭顥道︰“您放心,待會兒我就讓小二送水上去的時候,順便把瓷瓶送上去。”
收回鮮花,鄭顥同掌櫃道謝然後轉身上樓。
小二很快送上來熱水,連帶著一個花瓶放在桌上,鄭顥輕撫鮮花的花瓣,而後將其插入瓷瓶,往瓶中倒上些許清水後,他才去屏風後面沐浴。
沒有在浴桶里的熱水泡太久,鄭顥微微解乏後,便抬腿離開浴桶。
剛穿上里衣和外袍,從屏風走出來,抬眸一看,透過房門上半白發黃的窗紙,鄭顥看見站在外頭的清瘦身影。
他抬腿向前走去,而後打開房門。
微微低首,鄭顥便看到站在房門外,身上披著斗篷,面帶倦意的年輕哥兒。
如今客棧都熄燈了,外面說話很容易吵到別人。
鄭顥微微側身,對顧霖道︰“顧叔進來吧。”
原本顧霖從酒樓回來,待在屋子里打算等鄭顥回來再睡,不想躺在床榻上看話本,看著看著便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听到隔壁傳來的動靜,便從床上起來,走過來看看,果然是對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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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打算確定鄭顥回來後,就直接回屋睡覺,沒有回來的話就再等等,不想他剛到對方門前,站了幾息,鄭顥就打開了房門。
走進鄭顥的屋子,看見桌上沒有動過的飯菜,顧霖轉過頭來,催促對方︰“不用理我,你快些用飯。”
“顧叔可要用一些?”
兩人坐下,鄭顥微微低眸問身旁的年輕哥兒。
听到對方的詢問,顧霖微微猶豫,因為他從酒樓回來後,因為飽腹的緣故,所以沒有吃晚飯,如今鄭顥一提,他便覺得肚子空落落的。
見身旁年輕哥兒神色微動,鄭顥拿起小碗盛飯,繼續勸道︰“就吃一些,我沒有讓掌櫃的準備太油膩的菜,不會積食的。”
顧霖倒沒有擔心積食的問題,他們吃宵夜的次數還少嗎,他是另有所憂。
不過,听到鄭顥的話,再看桌上清淡不失香味的飯菜,顧霖狠一狠心︰“我吃一些吧。”
于是,兩人一個捧著小碗,一個捧著大碗,吃起名為晚飯實則宵夜的飯菜。
顧霖一邊吃,一邊仍不忘記關心鄭顥︰“今日你接我花的時候,姿勢太危險了。”
當時,他看見鄭顥不顧鮮花和他相差兩臂的距離,側身壓下接過花束時,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年輕哥兒許是真的餓了,不停地咀嚼口中的食物,鄭顥微微垂眸,看著對方粉潤的嘴唇因為進食慢慢變的紅潤。
他微垂眼簾,遮住眸內的渴望道︰“顧叔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
此事揭過,顧霖提道︰“听說皇上給你取了表字,真的假的,我見大堂上的食客都在討論這件事,說你很是得皇上的喜愛,這份殊榮之前的新科狀元都沒有過。”
年輕哥兒話語一落,鄭顥眉眼微壓。
建安帝為他取字實屬意外,原本,他想殿試後讓顧叔為他取字,字是除了名之外,最具有意義的承載。
他想,顧叔為他取字,日後••••••
鄭顥喉間微干,看著年輕哥兒白皙微鼓的腮幫子。
他為顧叔取小字。
【咱就是說,顧霖在古代是哥兒,什麼人才能給哥兒女子取字,小鄭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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