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霖帶著牛強和另外一名鏢師出門。
因為外面的道路還沒有清理干淨,街上都是尸體殘骸,所以顧霖幾人是走著去好運樓的。
不過,好在好運樓並不遠,當他們走到好運樓前,酒樓的大門是緊閉著的,但能明顯的看到好運樓外頭的柱子,門窗和牌匾上被人砸,刮,砍的痕跡。
顧霖正低頭要拿鑰匙打開大門,頭上傳來呼喚︰“東家!”
顧霖後退幾步,抬頭便看到于二成等人站在二樓外頭的欄桿後。
于二成道︰“您等一會兒,我們現在就下去給您開門!”
說完,顧霖便看到于二成等人一個轉頭就消失了,片刻面前的大門被打開了。
顧霖抬腿走進去,當看到里面幾人時,顧霖有些驚訝︰“小ど,小翠,你們怎麼在這兒?”
林小ど看向顧霖道︰“昨日駐兵進城後成功鎮壓災民,我們擔心好運樓的情況,今早一可以出行,便勞煩鏢師大哥們送我二人過來了。”
小翠點點頭,而後一臉凝重好似想問些什麼。
見此,顧霖道︰“嫂子他們都好著呢。”
小翠聞言,瞬間松了一口氣。
接著,顧霖問于二成前夜好運樓受到災民襲擊的具體情況,他從家里一路走來,沿街所能看到的都是被災民砸的七零八碎的店鋪,越是大酒樓,大銀樓招來的災民越多。
于二成道︰“所幸鄭少爺讓大卓傳話,叮囑我等夜間要注意外頭的動靜,我們一听到外頭喧鬧,便從二樓往下看,見著成群的災民涌過來,便趕緊把所有的桌椅都搬到大門後。
不想災民實在暴亂,我們差點便抵擋不住,幸好有鄭少爺請的幾位鏢師站在二樓外頭向下面射箭,若不然我們便要像其他幾家店鋪那般受難了。”
說到此處,于二成心有余悸,前夜的情境實在是太凶險了,災民完全瘋了,他們沒有理性,不僅搶掠金銀糧食,甚至見人便殺。
听著于二成的復述,其他伙計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他們一個個眼含恐懼。
林小ど和小翠也不遑多讓,但他們比起伙計來要冷靜一些,因為他們住的地方格外偏僻,所以前夜來襲擊他們的災民並不多,不似伙計和于二成一夜都在提心吊膽,生怕外頭的災民闖進來生吃了他們。
見他們都受了不小的驚嚇,顧霖道︰“近些日子將好運樓打烊一段時日。”
林小ど和于二成等人立馬抬頭看向他,神色焦急。
顧霖安撫︰“雖然災民被鎮壓下去了,但是城內其他酒樓店鋪的損傷不小,我等莫要在風頭上招人恨,好運樓打烊這段時日,你們的例錢照發。”
伙計們面面相覷,而後臉上涌現喜悅與不敢置信。
顧霖接著道︰“你們保護好運樓有功,免去好運樓被災民毀壞,待會兒,我會讓林掌櫃給你們發賞錢。”
顧霖一席夸獎讓伙計們臉紅不已,前夜他們之所以誓死反抗災民,不是為了保護好運樓,而是為了護住自己。
于二成開口高聲道︰“東家心善仁慈,多謝東家!”
伙計一行人紛紛跟著道謝。
處理好此事後,顧霖帶著林小ど,小翠和于二成三人一起到後院,商討好運樓後續之事。
五日後,鄭顥絲毫沒有預兆地從府衙回來了。
甄家的馬車把他送到門外,鄭顥下車,抬腿踏入家門。
“顧叔。”
鄭顥先來到大堂,見里頭冷冷清清沒有人影,便轉身出來,剛要抬腿去顧霖寢臥找對方,便看到灶房里頭走出來一道人影。
剛才顧霖在灶房里炖梨湯,听到外面有人叫他,便走出來了。
看到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鄭顥,顧霖便知道他沒有听錯了。
顧霖微微驚喜道︰“總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你在府衙也沒派人歸家取衣物,我想著你忙的很,也不敢讓人去打擾你。”
接著,顧霖問道︰“現在可是忙完了?”
鄭顥幾步來到顧霖身前,身體站定後道︰“告一段落了。此行前去府衙,甄知府讓我和甄遠兄,甄程兄一同安置城內百姓。因為我等負責的事務較為簡單,所以很快就完成了。不過因著此次災民暴動,牽扯眾多,府衙那邊還有的忙。”
想到近幾日,他外出所看到的情景,顧霖感同身受,點點頭道︰“這次災民暴動,除了一些住的偏僻的百姓沒有受到襲擊外,其他人都受到不小的損害,此次動亂中能夠保下一條命,已實屬不易了。”
鄭顥清楚,這幾天他都在處理這些事情。
接著,鄭顥微微垂眸對顧霖道︰“顧叔,府衙找到災民手上的刀劍是從哪兒來的了。”
顧霖聞言立馬轉移注意,他微微抬頭,淺棕色雙眸看向鄭顥問道︰“怎麼回事,可是甄知府他們也發現了不對?”
鄭顥耐心解釋︰“當日,我同甄程兄回府衙見甄知府和周先生,期間,甄程兄將災民身懷兵器之事上報給甄知府,甄知府得知此事後格外重視,而後專門派人調查此事,最後在災民營里抓到幾位特意裝扮成難民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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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鄭顥的話後,顧霖的神情顯出幾分驚訝︰“山匪?”
顧霖皺起眉頭,思索道︰“莫非災民暴亂和他們有關?”
“據山匪口供,他們是故意掩藏在難民營中對難民煽風點火,刺激難民生出暴動。”
顧霖沉色道︰“所以,他們是引起災民暴動的導火線。”
鄭顥和顧霖相處許久,明白對方所說的導火線是何意。
他微微點頭,神色淡淡道︰“先是氏族商賈將粥棚里的粥水換成泔水,難民營里諸多難民生出怨氣,接著,商賈富戶不知民怨可怖,紛紛關閉粥棚,徹底將難民的怒火與怨氣推到頂點。而一直隱藏在災民營里的奸細,見時機成熟便開始大肆煽動難民,難民本就饑餓寒冷,富戶商賈不給他們活路,難民如何會顧及他們的性命,與其餓死在城外,不如攻進城內飽餐一頓。”
其實,有關山匪隱藏在難民營的事情,甄知府沒有和他們三人說,皆是周先生同他們說的。
鄭顥看著顧霖繼續道︰“當日,甄知府抓到山匪後便命人將他們押入牢房,而後讓審訊幾十年的衙役去審查他們,剛開始這些人嘴硬的厲害,但過了四五日,他們便招出自己的來歷。”
淺棕色的雙眼專注地注視著身前的高大少年,顧霖等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鄭顥微垂眼簾,目光半凝在身前年輕哥兒的白皙挺翹的鼻尖上︰“那幾個奸細道明自己是馬峰寨的山匪,寨里的大當家听到路過的行商說,南邊災民起義建立紅衣軍,首領自立為王後,看著城外數以萬計的災民,也想要趁機造反為王。”
顧霖听後皺了皺眉,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如今他可不像以前那麼好糊弄了,顧霖問鄭顥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凡是賣出刀劍兵器的鐵鋪,都要記錄買家的信息,幾百把刀劍,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到災民的手上?
那夜災民襲擊,我可是見著幾十人手上都有刀劍。鐵器昂貴,尤其是兵器,十幾把刀劍,幾十把刀劍尚可說是一筆小數目,但幾百把刀劍可不是幾百兩銀子就能解決的,而且,他們是怎麼做到一點風聲都沒泄露,就把兵器送到災民手上的?”
顧霖說著說著,道出自己的猜想︰“如果馬峰寨在城內買兵器的話,還沒走出鐵鋪便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假若他並非在城內買兵器,而是搶掠路過鏢局商賈的鐵劍也不可能,那些刀劍樣式一樣,且一看成色便是同一批鍛造出來的……”
顧霖沉吟片刻,慢慢道︰“……莫非……他們私鑄兵器?”
听著顧叔條理清晰的分析,鄭顥的眼眸閃過欣賞,他能猜到這點是因為他讀過不少史書,但顧叔整日忙碌生意,卻能迅速反應過來。
“顧叔猜的沒錯。”
鄭顥眸中劃過寒鋒,語氣冷淡︰“幾百把刀劍不可能在民間買入,刀劍的鍛造工藝一模一樣,也不可能是山匪打劫過路之人獲得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馬峰寨私藏鐵礦,且用鐵礦私鑄兵器。
而且鐵礦應該離府城不遠,要不然他們不可能這般順利地運送大量刀劍經過其他府城。鄭顥道︰“本府向來以鐵礦聞名大乾,所以很有可能,他們就在府城周圍鍛造兵器。”
在古代私藏鐵礦,私鑄兵器皆是犯罪,犯的還是抄家殺頭的滔天大罪。
顧霖倒吸一口氣問道︰“甄知府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眸底的冷鋒收斂好後,鄭顥對顧霖道︰“私藏鐵礦,私鑄兵器等同于謀反,此事事關重大,甄知府確認此事後,立馬命人八百里加緊上報回京城,接著皇上下令,命甄知府與駐軍將領共同剿滅馬峰寨。”
顧霖听了後一時不語,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難民暴動為馬峰寨的山匪煽動一事顯得有點不切實際,尤其是爆出馬峰寨私藏鐵礦後,顧霖覺得越發奇異了。
一時間,他神情難言。
顧霖的表情十分復雜,絲毫沒有掩飾他心中的想法。
鄭顥見此,輕聲道︰“顧叔也覺得此事怪異對嗎?”
顧霖點點頭,太巧了,實在是太巧了。
一群落草為寇,打打殺殺的山匪竟然能夠擁有這般的城府心計,蟄伏在難民營中只為等待時機,引起災民暴動。
如此縝密的心思和行事手段完全不像是山匪能夠擁有的。
顧霖眼眸半垂,有些想不通。
鄭顥見此,開口問道︰“顧叔可知曉為何被捉到的山匪供出馬峰寨後,甄知府和駐軍將領沒有立馬派兵去剿滅它?”
按理來說,馬峰寨雖然一直惡名在外,但再是惡名昭著,能夠嚇住的只有尋常百姓和行商,于甄知府等官員而言,馬峰寨就是一個山匪寨子而已。
從前官府沒有派兵去剿滅它,純粹是不願多事,並非害怕對方,若是真動了剿滅對方的心思,馬峰寨再怎麼厲害,也逃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
馬峰寨私藏鐵礦,鑄造兵器一事暴露出來後,甄知府和駐軍將領便能立馬派兵圍剿對方,但為什麼不管是甄知府還是駐軍將領都沒有這麼干,相反態度十分慎重,寧願按兵不動,先將此事上報京城,得到皇上的準許後才敢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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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鄭顥的反問,顧霖皺起眉頭思考起來。
鄭顥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思考。
片刻顧霖抬起頭,眉間微凝道︰“甄知府和駐軍將領不按常理出牌,派兵圍剿馬峰寨,是不是因為他們在顧及什麼。
他們不敢冒然動手,最有可能的便是……馬峰寨後邊有人,而且這人很有可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所以,他們索性將此事交由皇上定奪對嗎?”
可是大乾的知府相當于現代的省長和省委書記,能夠為這等地方大員所忌憚的人,那馬峰寨後台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到底什麼地位能讓甄知府如此忌憚呢?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顧霖記得鄭顥提起過,甄知府的甄和當今皇後太傅的甄是同一個。
換句話來說,甄知府身後站的便是儲君,能讓甄知府忌諱的,馬峰寨的後台很有可能是皇親國戚,而且和皇室的關系十分密切。
顧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思緒逐漸清明,一一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道︰“若是尋常的皇親國戚,甄知府應該不會那麼小心謹慎。”
顧霖皺眉想了想,而後對鄭顥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皇上有好幾個成年的皇子,那這馬峰寨有沒有可能是其中一位皇子的勢力?”
“不對不對。”顧霖說著說著便否定自己的想法︰“若是同一伙人的話,他們不可能會引起災民暴動,更不可能將兵器交給災民,因為這樣的話,鐵礦肯定藏不住,所以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顧霖越想腦殼越疼,讓他一個平民百姓做生意賺錢還行,但涉及到朝堂上的明爭暗斗,便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了。
不過,顧叔的思路和分析仍讓鄭顥感到驚訝。
因為同其他人相比,對方的猜測看似驚世駭俗卻是驚人的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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