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亭里的大爺早就注意到門口停了輛吉普車,看到車門被人推開時,還以為里面會走出一個大男人,不曾想卻是一張俏生生的熟面孔。
這才猛然記起來,上次夏穎瑩送老趙回來時,開的也是這輛綠色的吉普車,只不過那次的司機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而這回則變成了夏穎瑩。
在這個連二八大杠都是稀罕貨的年代,吉普車簡直就是普通人的終極夢想,門衛大爺知道夏穎瑩是個深藏不露的,卻也沒想到這麼厲害,一個女娃家的,居然會開四輪子的轎車!
不等夏穎瑩招呼,他急匆匆地開門出來了,率先掛起笑容打招呼道︰“丫頭,又來看老趙啊?”
夏穎瑩笑笑,禮貌地問道︰“大爺,趙奶奶這會在家吧?”
門衛大爺連連點頭,“在的在的!我一直守在門口,就沒見她出去!”
“那好,我上去找她嘮嗑了!”
臨走前,夏穎瑩想了一下,看著左右無人,便往大爺的手里塞了一把奶糖,笑著道︰“這糖您給家里的小孩甜甜嘴,謝謝您之前告訴我趙奶奶的事。”
說完也不等門衛大爺的回應,轉身就走向了趙奶奶的家。
門衛大爺在後面喊了她兩聲,見她走得頭也不回的,也就歇了聲。
低頭望向手里的糖,他粗粗數了數,大概有十五六顆奶糖,還是他從前沒見過的新包裝,這要是去供銷社,沒個一塊錢肯定下不來。
門衛大爺撿了一顆,小心翼翼地剝開外面的包裝塞進嘴里,頓時滿口香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肝里。
趙奶奶正站在陽台晾剛洗好的衣服,忽然听到門外響起敲門聲。
以為是兒子出門忘了帶鑰匙,她走過去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邊的夏穎瑩,頓時喜出望外地喊了一聲,“小姑娘,你來啦!”
夏穎瑩點了點頭,乖巧道︰“趙奶奶,您最近怎麼樣,還好吧?”
“好得很!”到底是從戰爭年代走來的老人家,趙奶奶雖說上次被抓去局里走了一遭,但調整幾天也就緩了過來,現在就跟沒事人似的,每天該怎麼就怎麼的,笑呵呵道︰“我正愁沒法子聯系你呢,結果你就來了。”
夏穎瑩面露意外,好奇道︰“怎麼,您找我有事?”
“是啊,這不是家里又準備沒米下鍋了麼?”
趙奶奶斂了笑意,重重地嘆了口氣,苦著臉道︰“別看我家是雙職工家庭,兒子兒媳都抱著鐵飯碗,其實日子過得真不容易,光有錢沒票也吃不飽!尤其媳婦娘家最近出了點事,我們這邊幫襯了不少,幸好你上次給了我些糧,不然還不知要怎麼撐到下個月下行呢!”
每年都是秋收前這段時間最難熬,糧站庫存量告急,經常遇到限購,她把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上了,還是不夠填飽兩家人的肚子。
這要是換成從前,她肯定會去光顧黑市,但鑒于才剛被撈出來沒多久,就是膽子再大,她這會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期望夏穎瑩能快點過來一趟,能買些糧食救急什麼的。。
夏穎瑩了然地點頭,和聲道︰“您就是想要糧食對吧?行啊,想要多少你說個數,我給你拿。”
趙奶奶眼楮頓時一亮,忙伸出一個巴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上次給我的米和面都很不錯,我想各要五十斤,行嗎?”
“沒問題。”這不是什麼大數量,夏穎瑩毫不遲疑地應下來,不過想到門口的大爺,還是謹慎地叮囑了幾句,“大門口太扎眼,我不想讓人看到,打算從別的地方帶東西進來,到時就不經過大門口了。為了引人注意,這事你最好別告訴任何人,就是門衛大爺也不能說,可以嗎?”
趙奶奶也是個通透的,馬上就領悟了她的意思,鄭重點頭道︰“放心!這事就只有我倆知道,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該說的就說完了,夏穎瑩沒多言,讓她在家里稍等片刻,自己則出去找個角落待了一刻鐘,而後重新走回來,從空間里拿了五十斤重的大米和面粉各一袋,這才去敲了趙奶奶的門。
沒過幾秒,門呼地一下就開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兩大袋沉甸甸的糧食,趙奶奶歡喜得不知該說什麼了,忙和夏穎瑩一人一袋地將東西搬進了屋里。
夏穎瑩一會還要去醫院,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辭打算離開了。
趙奶奶讓她等會,匆匆進房間里拿了五十塊錢出來,一把塞進了夏穎瑩的手里,紅著眼楮感激道︰“好姑娘,這回真是太謝謝你了!奶奶眼下身上就這麼多錢,你先拿著,剩下的回頭我攢夠了再補給你!”
夏穎瑩是最看不得老人眼淚的,知道直接推回去趙奶奶肯定是不收的,便只收了一張大團結,剩下的四張硬是塞回了趙奶奶的手里,認真道︰“奶奶,我不缺這點錢,您留著先解決您兒媳家里的事吧,等您什麼時候手頭寬裕了,再補給我好了。”
自從開通餐廳的至尊權限後,她就再也沒差過錢,倒騰物質售賣全憑心情。
她也不是什麼聖母,之所以這麼費勁巴拉地冒著風險幫趙奶奶,主要是覺得跟老人家投緣,就圖個情緒價值。
“那怎麼行呢?”!人家對自己這麼好,趙奶奶更不好意思白佔人家便宜了,掙扎著要把錢重新塞回她的手里,著急道︰“原本是應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你能讓我賒賬,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好欠這麼多呢!?”
夏穎瑩卻將手背到身後,沖著趙奶奶笑著搖了搖頭,說了句“我有空再來看您”,便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家。
一路走到職工大院大門,門衛大爺這會再瞧見她,笑得比之前更燦爛和藹了,甚至走出門衛亭,親自推開大門送夏穎瑩出去,還一個勁地讓她以後有空常過來玩。
在門衛大爺格外熱情的歡送中,夏穎瑩略有些好笑地走出大院,不料一抬頭,就看到那輛早該離去的吉普車居然還停在原地。
確定自己沒看走眼,她走到車子的司機位旁,敲了敲玻璃窗,對著里面的男人困惑道︰“你不是要去辦事麼?怎麼還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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