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妥協與猜忌
“陛下,天冷了,您也回宮歇息吧。”,黃門從官焦伯勸著正在看雪的曹髦,後者似乎已經是出了神。
“哎,下雪了,小時候最喜歡父王和姑姑帶著朕,玩雪了。”,曹髦想起了以前的時光,手不由地伸了出去,一點雪花掉落在手上,卻是很快就消散了。
“陛下……您沒事吧?”
曹髦笑了笑︰“朕能有什麼事情?尚書王經來了嗎?”
“奴婢這就去問問……”
“陛下!”,遠處,冗從僕射李昭走了過來,躬身行禮︰“尚書王經求見。”
“宣他過來。”
“是!”
不一會兒,李昭領著王經走了過來,後者也是小心謹慎地行了一禮︰“臣王經,參見陛下。”
“這麼冷的天,辛苦愛卿了,走,我們進宮敘話。”
曹髦帶著王經進了殿,馬上就暖和了起來。
王經看著曹髦的衣服還是有些單薄,多少有些心疼,拱手道︰“陛下,這麼冷的天,您要多多注意身體啊。”
“多注意身體有什麼用呢?如今這個朝廷,真正在意朕的還能有多少人?”,曹髦不由得自嘲笑了笑︰“卿的忠心,朕已經感受到了。今日找卿前來,也是有件事情詢問你。”
“陛下有話請問,臣一定知無不言!”
曹髦坐了下來,認真問道︰“朕若是讓陳玄伯返回前線,他可有把握擊退蜀軍?”
王經聞言也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這……唉,陛下,這個問題,臣這個敗軍之將無法回答,當初若不是臣在洮西輕率出擊,也不會連累隴西防線崩潰了,此事,臣不敢輕言,陛下您只能親自找左僕射問問比較好。”
“嗯……也罷,這件事也確實難為你了。”,曹髦有些微微地喪氣,然後道︰“大將軍在朝中勢力日漸壯大,朕的權柄越來越小,也許有一天朕就會步山陽公的後塵了。”
“陛下正值青壯,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王經趕緊勸導︰“大將軍雖然有些跋扈,但陛下您不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啊。當年武皇帝、文皇帝、明皇帝三代君王何等英明雄武,您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墮了他們的威名啊。”
曹髦嘆了口氣︰“愛卿說的對,不過眼下,朕還是想著先與大將軍和解,眼下大敵乃是蜀國,內外當擰成一股繩,全力與外敵作戰,不然朕擔心,這曹魏的天下先被蜀人拿走了。”
“陛下思慮深遠,不過,臣多少了解大將軍,這個人外寬而內忌,猜疑心深重,陛下大度,可他未必能領會陛下的深意啊。”,隨後想到了剛剛曹髦問陳泰的情況,立刻也反應了過來︰“陛下,您可否準備勸大將軍啟用陳尚書?”
“朕正有此意,怎麼難道不行?”
王經搖搖頭︰“恐怕,大將軍不會同意,陛下您請細想,陳尚書乃是潁川大族,按照身份也是可以與大將軍平起平坐,一旦他再得了軍權,難免會與司馬家產生沖突,以大將軍的為人,是容不下陳尚書的。”
“……”,曹髦有些不甘,更有些生氣,他一個皇帝,居然任命幾個官員,現在要如此地顧慮重重,多少讓他有些惱火,但王經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也沒有理由朝他發火,隨即就按捺住了怒氣,平靜地回答道︰“卿下去休息吧,你的話,朕會好好想想的。”
王經見曹髦沉默了下來,知道這個皇帝陛下,肯定有些生氣,但還是控制了自己的脾氣,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氣,于是趕緊告辭。
“李昭,派人傳尚書陳泰入宮覲見。”
“是!”
很快宮中的人到達了陳泰的府邸,請陳泰入宮一見,陳泰于是以更衣為借口,回到了內室,叫來了大兒子陳恂商議。
“恂兒,聖上突然召見,為父有些不安,你以為會是什麼事情?”
陳恂笑著說道︰“父親可是急糊涂了,難道您真想不出來?陛下召見,一定有意讓您重新回隴西協助鄧艾,抵擋蜀軍的攻勢。”
“原來如此。”,陳泰聞言放松了不少︰“若是能重回戰場,倒也能一展身手。”
“不,父親,此番,您不能上戰場!”,陳恂卻立刻正色地打斷了陳泰的話語。
“恂兒,你是說司馬昭他……”,陳泰也立刻反應過來,其中的關鍵。
“不錯,父親,大將軍可不是他父兄,他是猜忌之人,您現在進了宮,然後就要準備領兵了,您說大將軍會怎麼看你?”,陳恂開始慢慢解釋︰“別忘了,我們陳家本就根基深厚,他們司馬家對我們也是一邊拉攏,一邊防範,怎麼可能會讓我們再掌兵權?”
“是啊,為父,倒是忘了司馬昭的為人了,那眼下,你覺得為父該如何應對這件事?”
陳恂略一思索︰“陛下召父親入宮,也一定會問到隴西戰事,若陛下只是簡單詢問父親對戰局的看法,您大可有話就說,詳細說明。但若是陛下有委派兵權的意思,父親一定要推掉,只不過……這段時間,只怕司馬昭也會先盯著我們了。”
陳泰嘆了口氣︰“槍打出頭鳥啊,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為父先入宮,看看情況再說。”
等到陳泰入宮之後,司馬昭也得到了消息,立刻叫來了賈充商量。
“公閭,陛下召見陳玄伯,看起來是有意要奪取孤的兵權,眼下你可有良策應對?”,司馬昭對曹髦的舉動多少有些不滿,既然是個傀儡就應該老老實實,沒想到現在還能有這樣的小心思,讓他也是很不高興。
賈充趕緊安撫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大將軍,眼下具體的事態還不明了,您需要以靜制動,臣會想辦法探查清楚宮里面的動靜,最遲明日盡快匯報。”,之前潛龍詩的事情,讓宮中的眼線被瞬間鏟除,多少讓賈充對曹髦也上了些心思,這次在宮中,他用錢多收買了不少內侍,情報的來源也更多,更穩妥。
到了晚上,賈充又匆匆回轉,向司馬昭回報︰“啟稟大將軍,屬下已經打探清楚,陛下找陳玄伯詢問了一下隴西戰事的具體情況和看法,倒沒有直接讓陳泰去西線領兵的意思。”
“那只是表象罷了,想來陛下肯定還在謀劃著什麼來削奪我的兵權。”,司馬昭還是很不放心︰“公閭有何良策嗎?”
“大將軍,何不調兵二十萬,我們搶先對蜀軍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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