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離開之後,劉禪囑咐黃皓和李亓照顧好諸葛瞻,自己親自趕到了侍中府邸,他想要見見陳祗,問問他對于這件事的看法。
“陛下怎麼親自到臣這里來了?”,病榻上的陳祗趕緊起身相迎。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劉禪十分關心。
陳祗笑了笑︰“偶感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陛下,臣听說了今日廷上的事情,思遠沒事吧?”
“不妨事,看著嚇人,但只是勞累過度罷了,奉宗啊,這件事你覺得日後該如何應對?這次大將軍遇刺,衛將軍蒙冤,若不是思遠奮力調查斡旋,只怕我大漢軍民之心都要受到嚴重影響。”,劉禪有些後怕︰“這個上官孝,道貌岸然,歸降後數年才猝然發難,令人防不勝防,朕實在是擔心以後還會出這樣的事情。”
陳祗點點頭︰“陛下所慮甚是,大漢日後步步收復故土,那些魏國臣子來投奔的會越來越多,故而我們需要細細甄別,臣倒是有一策,陛下可細細思慮。”
“哦?快快說來?”
“陛下可知道繡衣直指?”
劉禪想了一下,點點頭︰“朕知道,這是當年孝武帝設定的,當時民不堪命,起為盜賊,關東紛擾,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斧鉞而並出,督查四方官吏。可這在後世來看也是一個暴政,甚至還引發了巫蠱之禍,奉宗你的意思是,讓朕恢復繡衣直使?這不可行啊!”
陳祗笑著搖搖頭︰“陛下知其一二不知其二,繡衣直使前期的職責主要是奉命討奸、治獄,督察官員、親貴奢侈、逾制、不法的事。他們神出鬼沒,無處不在,一度非常活躍,甚至威振州郡,令很多不法官員聞風喪膽。捕盜的職務也是後面才有的。臣也不是讓陛下直接恢復繡衣使者,而是暗中組建一支類似繡衣直使的隊伍,暗中監察降臣降將、作奸犯科之舉,搜索異常的報告和證據罷了,正常的審理還是從廷尉府來走,如此來說,不僅可以杜絕暗中的奸佞宵小之徒,並且也可以不動搖國家法度的前提之下,澄清吏治,不失為眼下一個權宜之策。”
劉禪甚覺有理,于是同意了這個對策︰“嗯……如此的話,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只是此事需要親近之人來安排調度,奉宗,此事,就由你全權來安排吧,朕目前能真正信得過的人不多,內廷之中,也只有你了。”
陳祗拱手行禮︰“承蒙陛下厚愛,臣就接下這個重責大任了。”,隨即遲疑了一下,又說道︰“陛下,臣自可以募集人手,只是,有一件事,還望陛下允準。”
“你說,朕無有不允。”
“此事,不可讓黃皓參與或者知曉!”,陳祗正色道︰“陛下應該知道,黃皓有些貪財,這樣人要是摻和進來如此機密的事情,只怕會拿著消息出去售賣了。”
劉禪有些疑惑道︰“這……至于嗎?”
“陛下……有些事,不是臣挑撥離間。”,陳祗嘆了口氣︰“黃皓收了一些地方官的錢,幫助他們在陛下面前露臉,這些事陛下應該也是知道一二的,但陛下可知道,他收了上官孝三百萬錢,之後才能成為大將軍親近之人,且不說這次行刺,也不知道之前已經有多少朝中內情被他賣給了魏國,陛下,這樣人一旦知道繡衣直使復立的事情,會怎麼樣?”
劉禪眉頭一皺,黃皓貪財的事情,呂�V和諸葛果其實也多少暗示過他,他心里也明白一二,只是這個人侍奉他確實十分貼心,多少心中有些不舍,沒想到他也摻和到此次大將軍遇刺的事情,甚至嚴格來說還可以算是間接從犯,心中頓時火起……
“朕知道了……”,劉禪輕呼了口氣︰“奉宗你好好休息,繡衣直使的事情,你用心安排就好,其余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找朕處置。”
回宮之後,劉禪臉色陰晴不定,黃皓走了過來︰“陛下,武鄉侯已經醒了,李亓正在照顧他,您看要不要去看看?”
“不著急,黃皓啊,朕這些年待你如何?”,劉禪笑著開口詢問。
“陛下待奴婢天高地厚之恩,雖粉身碎骨而無以為報。”,黃皓依然是說著好話,若是照著平常,劉禪是會很開心的大笑的。
“那就好。”,劉禪的笑意收斂了不少︰“朕既然對你天高地厚之恩,想來給你的錢財應該也是夠使的了。“,這句話一說完,黃皓立刻意識到不對了。
果然,劉禪淡淡道︰”你私底下收人家的錢,幫人家辦事說話,朕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是連上官孝這樣降將的錢你都敢收?他能夠親近大將軍,也多虧了你幫忙吧?”
黃皓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奴婢有罪!陛下……還請陛下恕罪!”,皇帝能說出來這些話,說明他對自己私下的小動作已經明白了很多,這個時候也不是反駁的時候,只能認罪。然而他的心中忐忑不已,這個罪要是嚴格追究起來,他是可以當場給砍了的
劉禪看了看跪伏在地,渾身戰戰兢兢的黃皓,終究心中不忍,嘆了口氣︰“這件事暴露出去,你的小命就沒有了,朕會放出去消息,以你收受賄賂的罪名,將你貶為黃門丞,日後依然可以在朕身邊伺候,內廷事務的安排就交給李亓去做吧,朕的苦心,希望你明白。”
“奴婢明白!”,黃皓如蒙大赦,官位的問題,還可以以後再說,只要不離開皇帝的身邊,自己還是能有再起的一天,至少富貴無礙。
“帶朕去看看思遠。”,劉禪也起身朝外面走。
黃皓于是也趕緊爬起來,走到了前面引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被汗濕了,心中不由地後怕,自己的這個主子雖然性格仁善,但也不是沒殺過人啊。他可不想變成李邈和劉琰。
諸葛瞻在殿中已經醒轉,掙扎地想要起身離開,卻被李亓按住︰“侯爺,好好躺著,陛下吩咐讓您在這里休養的,您就算要回去,也得征求了陛下的意見才是。”
“李中官,這里畢竟是陛下辦公之處,我這個臣子實在是不敢僭越。還是讓我回府休養吧?”
李亓卻是笑笑︰“武鄉侯這話也不對,您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女婿,讓自己女婿在自己家休養,又算的什麼錯呢?”
“說的不錯。”,劉禪大跨步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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