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餉,軍餉,古往今來,絕大部分軍隊嘩變或者其他軍中變故,都和其有關。
昔年唐朝的藩鎮問題,就和軍餉有關系,而大明的頻繁兵變,恐怕根源也是在此。
不然的話,要說長官腦子有病,那也絕不是從張文錦開始,他不會是第一個這樣的官員,可為什麼之前的大明邊軍沒有這麼兵變?
如果說和軍餉有關系,那就都說得通了——之前,士卒們好歹還能領到差不多的軍餉,足夠自己和家人勉強活下去,所以還能忍耐;但是到了嘉靖年間,情況進一步惡化……
當然,不可否認,張文錦的神奇操作也是促成大同兵變的關鍵因素——讓士卒帶著家眷出去戍守堡壘,在給不出保證的情況下,那肯定會有人反抗的。
但是話說回來,根源性問題,普遍性問題,大約還是軍餉。
也只有這個問題,能夠被直接算成是“體制問題”。
但是,這個體制問題到底是什麼?大明的軍餉制度,有什麼嚴重到能夠頻繁引發兵變的問題?
除了可能普遍存在的將領中飽私囊、吃空餉之外……
其他皇帝們則是紛紛神情凝重起來。
雖然這不是他們的朝廷,也不是他們的天下,同時不是他們要面臨的問題,但是這個情況——也太過駭人了。
一百二十年,五十九次,那基本上就是兩年一次。
兩年一次,類似于大同兵變和甘州兵變、甚至更加激烈的兵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這會把整個天下都徹底撕裂的,也會徹底把朝廷拖垮的!
一次兵變,就足以讓朝廷混亂一段時間,也會讓朝廷面臨大量的問題,還需要進行多方面的處置和後續安置——這些既要人,也要錢。其中,人或許還能東拼西湊,朝廷也不是很缺英才,但是錢呢?
錢用完了,那就是真的完了,根本不可能再隨隨便便就能搞出來……
當然,其實人也是一樣的道理,真正的人才還是很少的,只不過,總體來說,還是錢糧方面的傷害對朝廷更加嚴重一些。
一次兵變就是如此,何況僅僅兩年就要爆發一次的兵變?
這樣下來,明朝朝廷根本就不需要過日子了,也不需要如何治理天下了,每天就琢磨著如何處置已經發生的兵變、如何安撫其余士卒和官員、如何應對可能發生的兵變、思考什麼地方可能會爆發新的兵變……
這就已經足夠佔滿朝廷的腦子和空余時間了!
“且還不只是如此,”趙匡胤仿佛看見了大宋的驕兵悍將們,語氣中還帶著一股子心有余悸的味道,“若是軍隊皆是如此。隨時可能爆發兵變,那等到外敵來襲、等到民變頻頻,那朝廷又該用誰,又能用誰?”
明朝北面也是有各種部族的——等到他們進攻明朝,朝廷能不能任用這些邊軍?能不能信任這些邊軍?
當然,彼時對于朝廷而言,外敵都不是什麼絕對的心腹大患了,比起外敵,大約還是內部的動亂更能摧毀朝廷的根基——當民變頻頻爆發的時候,甚至說形成了幾支比較強勢的勢力之後,朝廷要如何應對?朝廷能夠信任這些軍隊嗎?
甚至,這些軍隊會不會直接和民變合流,一起摧毀朝廷?
【甘州的事情我們後續再說,現在繼續講大同這邊的事情。】
【有了想法,而且看起來也確實可行,于是,一個叫做郭鑒的士卒,以及叫做柳忠的士卒站了出來,領導一眾決意參與此事的士卒一起,殺了賈鑒,並且把他分尸,隨後帶著眾人離開了關隘,跑了出去,屯駐在了一個叫做焦山墩的地方。】
【這件事情他們沒有掩飾,所以沒過多久,張文錦就收到了消息,他對此非常不滿,而且按照記載,張文錦還“慮其勾虜”“恐與外寇連”,所以堅決要把這些兵變的士卒們想辦法控制起來。但現在,直接強行硬來好像確實不太行,于是,張文錦先來了一個軟的。】
【——是的,他也是懂得如何來軟的的,不是完全不懂。】
【張文錦派遣副總兵時陳、游擊葉宗前去招撫這些士卒們,郭鑒和柳忠等人還真的听信了這些招撫的言論,乖乖跟著他們準備返回城中。】
【但是我們都知道,張文錦實際上可沒有想過要真的招降招撫就此什麼也不計較的,他是一定要處置這些人的!】
【因此,沒多久,郭鑒和柳忠等人就收到了消息——張文錦要“索治首亂者”,這不就是要要他們的命麼!】
【當然,也有說法是郭鑒等人確實收到了張文錦要處置他們的消息,但是並不知道到底是只打算處置他們幾個領頭的,還是說要把參與這件事情的所有士卒全部處置。】
【不論如何,總之,這個消息一被眾人獲悉,剛剛還算是被招撫安定下來的士卒,頓時又亂了,而且比之前更亂!】
【甚至,這一次參與其中的士卒,也要比之前多上許多。】
【因此,就在當天夜晚,郭鑒和柳忠等人率眾發動兵變,放火燒了大同府的福門,又沖到了行都司中把囚犯給劫了出來吧,還放火燒了都御史府邸的府門……】
【面對這樣的大亂,張文錦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等著,他當機立斷,迅速躲到了宗室藩王博野王的家中。】
【郭鑒柳忠等士卒也知道他的去向,因此,很快包圍了博野王府,要求博野王把張文錦交出來,並且表示,如果博野王不交人,那麼他們就會把王府也燒了。】
【博野王衡量一番,恐懼之下,最終選擇交出了張文錦。】
【被交出來的張文錦當然逃不過一死,死後,和賈鑒一樣,他的尸體也被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