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此時重大的國策轉變下,西北,西域,這塊土地上注定要發生幾十年的腥風血雨。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沒有沖鋒,也很難有大規模戰爭的沖突。
在這里成長起來的漢家男兒,注定都是戰士。
在中央朝廷的支持下,他們要無時無刻保持著戰斗的意志。
只有這樣。
他們才能保護自己的家園,保護莊田,保護身後還未長大的弟弟妹妹………
以往朝廷對于西北政策是懷柔的,為了維護大明朝在西北,甚至更遠邊疆的統治,將矛盾隱藏起來。
現在的政策,是已經將矛盾放在了台面上。
從各級的將領,到地方官員,也都在態度上發生了變化。
在北京城的那些官員看來,這是不對的行為,可對于西北的百姓,士兵,軍戶看來,早就該如此了。
因為他們已經忍耐了許多年……
陳石頭幾個跑出去打獵的少年郎,在荒郊野外踫到了馬應龍,以及他秘密押送的武器。
這個消息一傳開。
陝西都指揮使司指揮使劉 將軍,親自來到靈武,慰問了戰死少年的家人,並給予了撫恤。
而對于活著的陳石頭等人,便沒有那麼多的物質賜予了,九個少年,每個人獲得了一桿燧發槍,一身明光甲,快刀弓弩數件,以及每人一匹駿馬。
那些少年外出打獵騎著的馬,是靈武衛的,屬于公共財產。
除此之外,劉 還破例讓這九個少年進入自己的親兵營,九個少年中,有四個是女真人,這對于他們這個初來乍到的民族來說,能夠進入大明朝大將軍的親兵營,那是恩賜。
不過,這個進入親兵營的事情,還是有些波折。
寧夏總兵,定西伯麻貴插了一腳,要走了陳石頭在內的五個人,編入了征西軍的騎兵之中,重點培養。
劉 接到了麻貴的親筆書信,在詢問過幾人的意見後,自己分了五個人,讓他們前往寧夏報到。
征西軍不屬于朝廷的編制,而是對于朝廷兩個不同將領,不同衙署控制住兩支軍事力量,做的一個稱呼上的劃分。
不管是當官的,還是老百姓,都有這個言語中區分。
征西軍。
西北軍。
在大明朝陝西都司轄區內,征西軍與西北軍形成勢力分野。
征西軍以寧夏為總部,統轄寧夏衛、寧夏前衛等寧夏諸衛所,掌控河套以南至賀蘭山沿線戰略要地,兼顧西北防御與蒙古部族的對峙。
同時,將距離寧夏較近的慶陽衛納入麾下,保障西北防線側翼安全,並輻射管理青海西寧衛以北部分區域……
征西軍也就是原實力範圍的軍隊,再加上朝廷給的兩萬多精銳騎兵為核心,共計九萬六千余人。
當然,這九萬六千余人,只有五萬多人一直在軍營里面等著砍人。
剩下的四萬五千人,負責護送糧草,鎮守城池。
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就是定西伯麻貴。
而西北軍,就相當傳統了,以西安為中樞,整合西安左衛、右衛等關中核心衛所,扼守八百里秦川,鞏固陝西都司政治經濟中心。
向東輻射潼關衛,把控東西交通要道,控制平涼衛餃接隴右地區,西寧衛作為西北軍在青海的支點,承擔著穩定青藏邊緣、監視番族動向的重任,由此構建起橫跨關中、隴右至青海東部的軍事網絡 ……
共計七萬五千余人。
這是大明朝在西北兩大軍事集團,形成既相互呼應又各有側重的軍事格局……
陳石頭的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斬馬刀隨著顛簸撞擊著馬鞍,發出清越的脆響。
他後背還背著剛剛領到不到半個月的燧發槍。
身後四人皆是少年……
他們騎著快馬前往寧夏衛。
破廟的血腥與肅殺,漸漸被榮耀和新的征程取代。
一行五人,要到寧夏城听用。
馬蹄踏破官道上的薄塵,在西北廣袤荒涼又帶著蒼勁生機的土地上奔馳。
少年們褪去了幾分破廟血戰後的沉郁,重新煥發出屬于他們的蓬勃朝氣。
夕陽熔金,將天邊染成一片壯麗的赤紅與橙黃,也為他們年輕的身影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胯下的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氣,四蹄翻飛,鬃毛飛揚,在晚風中撒開歡兒地奔跑……
身後,是漸漸隱入暮色的靈武山川……
前方,是傳說中更為雄渾險峻的寧夏邊關……
數日跋涉,當一座巍峨的巨城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時,饒是有了心理準備,少年們還是被深深震撼了。
寧夏城!
這座扼守河套、直面北虜與西陲的雄關重鎮,城牆高聳如鐵鑄,箭樓林立,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一股沉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遠非靈武衛可比。
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灰色的城磚上,更添幾分歷史的滄桑與邊塞的壯烈。
幾個少年入城,交割文書,尋到總兵府。
那是一座依托內城堅固牆體而建的龐大官署,門口持戈肅立的親兵甲冑鮮明,眼神銳利如鷹……
驗看了劉挺都指揮使司開具的印信,通報姓名後,五人被一名親兵引著,穿過層層戒備森嚴的院落,徑直走向中軍節堂。
還未進門,便听到里面傳來低沉而有力的爭論聲。
節堂內光線略暗,卻彌漫著一種凝重的戰爭氣息。
正中央懸掛著一幅巨大的西北輿圖,上面用朱砂、墨筆勾勒著山川、河流、城池、關隘。
哈密衛的位置被重點圈出,一條醒目的朱砂箭頭從寧夏衛方向延伸出去,指向地圖西側一個標注著“苦峪”的綠洲小城——那正是葉爾羌汗國東境、離哈密最近的前哨據點。
定西伯麻貴穿著半舊的常服,未著甲冑,卻自有一股淵𦨴岳峙的威勢。
此刻,他正背對門口,負手而立,凝視著地圖上的“苦峪”二字。
左右兩側,分坐著八名或彪悍、或沉穩的將領,個個氣息沉凝,顯然是麻貴的心腹干將。
“……葉爾羌連遭敗績,其汗庭內訌不斷,東境防御必然空虛。此時不打,更待何時?打下苦峪,就等于在葉爾羌東大門插上一把刀!”
“打是要打,但兩千騎深入,若被纏住,恐成孤軍。”
另一名留著短須的將領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