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的心情在看完陳麟的戰報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
拖了許久,朝廷百官的年終獎的條子,他也是批了……原本,沒有心情批得。
不過,今年因為張居正去世的事情,年終的賜宴被取消,雖然吃不上喝不上,那朝廷給折現了,今年官員們的年終獎比往年提高了兩成。
這也是朱翊鈞登基十載,第一次在年底沒有賜宴百官。
新年的鐘聲響了起來。
而在皇宮中,朱翊鈞也陪著兩宮皇太後,以及皇後,王淑妃,還有其他有了子嗣的妃嬪在慈慶宮吃了一次團聚的年夜飯。
年夜飯之時,歡聲笑語。
當然,其他沒有資格參加此次年夜飯的妃嬪選侍,也被允許一同歡度除夕。
夜晚的北京城,繁華……安定……煙火氣拉滿了……
此時的北京城活像一鍋沸騰的蜜餞。
正陽門城樓掛著十丈紅綢,燈籠穗子被夜風撩撥得直晃,把青磚照得彤紅。
胡同里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驚飛了棲在槐樹上的寒鴉,碎金般的紅紙屑裹著硫磺味漫天飄,混著糖炒栗子的焦香、新蒸年糕的甜糯,在暮色里釀出醉人的年味……
“他爹!快來看!”王媒婆攥著油紙包的炸丸子,踮腳朝街口張望。
只見李記鐵匠鋪的伙計們抬著丈許高的"火樹銀花",竹篾扎的枝干綴滿捻子,在火把映照下金燦燦的。
圍觀百姓自動讓出空地,孩童們捂著耳朵擠在最前排,眼楮瞪得比冰糖葫蘆的山楂還圓。
“讓讓!讓讓!”賣冰糖葫蘆的老漢推著獨輪車擠進來,竹簽上的山楂裹著琥珀色糖殼,在燈籠下轉著圈圈︰"今年的糖便宜,都來嘗嘗新鮮的!”
話音未落,幾個半大孩子已舉著銅板圍上去,有個穿虎頭帽的娃娃踮腳夠不著,急得直拽他爹的棉袍……
“張嬸兒,听說西城米價又跌了?”豆腐西施楊娘子支著小攤,銅鍋里的豆腐腦咕嘟冒泡,澆上紅彤彤的辣子油,做的是咸的豆腐腦。
“我家那口子說,漕運碼頭新來了南洋商船,胡椒都論筐賣,好像是南邊,這東西太多了……”
突然,一聲巨響撕破夜空。李記鐵匠的"火樹銀花"炸開了!
火星子拖著金紅尾焰竄上半空,在墨色天幕綻開成牡丹形狀,又簌簌化作流星墜落。
人群爆發出潮水般的驚呼,有姑娘羞紅著臉往情郎懷里躲,孩童們拍著手蹦跳︰“再放一個!再放一個!”
更夫敲過三更,煙火仍未停歇。
家家戶戶門前的長明燈映著對聯上的金字。
"五谷豐登歌舜日,三陽開泰樂堯天"。
胡同深處飄來戲曲聲,不知誰家唱著牡丹亭,婉轉的唱腔混著零星爆竹,隨著煙火氣飄向沉沉夜空。
這一夜的北京城,恰似墜入人間的星河,把馬上就要到來的那萬歷十年的太平盛世,照得通明透亮。
大明萬歷十年大年初一。
官員放假,相互拜訪,當然,趁著這次拜訪,很多官員也好對此時的朝廷形勢進行一個深入的了解。
申時行拜文華殿大學士,內閣首輔。正月,便要在擇選兩名官員進入內閣。
走動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為重要。
京城還浸在霜霧里,申時行宅邸已被燈籠照得通明。
大門洞開,八名僕人已肅立兩旁,門前石板路上車轍交錯,蟒紋、飛魚紋的官服在晨光中交織成錦繡雲霞……
“下轎的可是詹事府少詹事?”門房哈著白氣迎上去,手中禮單早密密麻麻記滿了官員名諱。
穿緋袍的官員遞上拜帖時,身後又兩乘綠呢官轎穩穩落下。
禮部右侍郎與都察院僉都御史相攜而下,相視一笑,踩著滿地碎紅走進門廊。
二進院落的大堂中,申時行將鎏金茶盞擱在冰裂紋瓷托上,青灰色 絲常服束著玉帶,四十余歲的面龐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度。
晨光透過窗欞在他眉眼間投下細碎陰影,听著外頭此起彼伏的通傳聲,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權力真的是男人最好得補藥。
這個時候得申時行,身上竟然有了些許張居正得影子。
他今年四十多歲,年底被冊封為文華殿大學士,勢頭正是猛烈之時,此時百官年初拜訪,只要來的,他都會見一面,就是要趁著勢頭,樹立一番自己的威嚴。
在高的權力,也是需要底層建築的。
“戶部左侍郎王用汲、太僕寺少卿司汝霖求見!”
“進。”
王用汲是戶部的左侍郎,而司汝霖呢,是大明朝第一任御政房的御政學士,十年光陰不到,已經到了太僕寺少卿了。
這兩個人都是跟著皇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王用汲官帽上的青玉梁微微晃動,他與司汝霖並肩行禮︰"下官王用汲、司汝霖,恭賀閣老新春萬安!"
申時行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目光從兩人身上掠過。
他聲線溫潤的說道︰“二來大人起來吧。”
“謝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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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行抬手示意小廝添茶,鎏金茶匙撞在銀壺上發出清響。
…………
而朱翊鈞在這年關也是閑散了數日,好好的陪自己的妻子孩子們,小孩子長得快,萬歷八年的五個兒子,也都會跑,會跳了,嘰嘰喳喳在耳邊響個不停。
到了正月初七這日。
前往荊州的禮部遣葬官,上了奏疏。
與昨日,張文正公已經下葬。
張居正的尸體在路上半個月,到了祖祠又停放了半個月,過了初五,墓穴建好,才將其下葬。
萬歷八年張居正返鄉的時候。
其聲勢浩大。
各地鄉紳官員,宗室郡王無不熱情招待。
而在萬歷九年年底,張居正的尸體返鄉的路上,雖然朝廷給的規格很高,但沿途的那些鄉紳官員,達官貴人的身形消失不見,只有一些普通的百姓,在路邊設置祭棚,迎接文正公的英靈。
人死燈滅,繁華褪去,貴人們隱去身影,最終還是一些老百姓牽掛著。
當年的高文襄公尸體返回河南老家的時候,一些沿途官員,士族鄉紳也會來送一程,是因為,當年高拱的改革並沒有涉及到這些人的核心利益。
可張居正卻是動了他們的基本盤,活著的時候,這些人懼怕,高規格接待,但死去了,大多數人心中只有慶幸。
而朱翊鈞對于這個情況是知道一些的,只能感嘆一聲︰“救國之相,難得人心。”
這句話,也被收錄到了張文正公列傳中。
京師百官結束了“忙碌”的年假,到了部衙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查自己年前得活干的怎麼樣了,到了月底,可就要評分,送到皇帝陛下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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