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冬末。
天降大雪。
一艘烏篷船緩緩劃過湖面。
船家父女搖動船槳,船艙內蜷縮著一個形容枯槁,發絲散亂的清瘦女子。
抱著懷中的小包袱,眼神游離,一聲不發。
“這姐姐好漂亮,可是怎麼像丟了魂魄似的。”
陪著爹爹劃船的少女小聲說道。
卻被自己父親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加速劃船,沒過多久,便能瞧見不遠處孤立的小島。
天已經有點黑了,船家燃起了燈,安穩的停靠在岸邊。
這才回頭道“姑娘,到曼陀山莊了。”
直到此刻,船艙內的女子才有了動靜,她踉蹌著起身,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到船頭。
殘月如鉤,刺破烏雲,目光所見, 皆是焦黑的廢墟。
已經過了很久了,卻依舊能嗅到其中的焦糊味。
王語嫣形單影只的下了船。
那船夫的女兒揮手跟她道別,轉頭對自己的父親撒嬌要新年禮物。
歡聲笑語逐漸遠去,只隱約听見那少女好奇詢問“爹爹,那姐姐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啊,曼陀山莊,去年不就被那些軍爺燒毀了麼,听說,那天湖上來了很多戰船。”
“不該問的不要問。”
船夫答道。
王語嫣深吸了一口氣,沾滿灰塵的繡鞋再度踏上熟悉的土地。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刺上。
曾經花團錦簇的茶花圃、精巧雅致的亭台樓閣、一眼望不到邊的茶花林
除了焦黑的灰敗,什麼都沒有剩下。
她哆嗦著走到了莊園的最中央,環顧四周,只覺得寒冷和空寂。
這里,曾經是她的家。
有嚴厲卻會在她生病時整夜守候的母親,有熟悉的花香,有溫暖的燈火,有她讀了萬卷書的瑯靑趨氐式@ 緗瘢 磺諧煽鍘 br />
從興慶府回曼陀山莊,她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可這三個月,對她而言,甚至像是三十年一般。
飛雪並未照顧她,只是在她想尋死的時候出來制止,並重復陳鈺的那句話“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可是,她早已沒有可以回去的家了。
而且是她自己舍棄的。
王語嫣想起自己離開曼陀山莊的那個夜晚,那是何等可怕的火光。
她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母親在指揮嚴媽媽她們抵抗外敵時,淒厲焦急的呼喊她的姓名。
可當時的她只信慕容復的承諾,只想著表哥需要自己
她甚至沒有回頭多看一眼在火海中可能掙扎的母親,就那樣義無反顧的,拋棄了生養她十七年的母親,拋棄了家園,奔向她以為的愛情和未來。
可結果呢?
事到如今,王語嫣早已明白,對于慕容復而言,她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一個他宏圖霸業路上偶爾記起的點綴。
可現在想通,已經太晚了。
大錯已經鑄成,再難有轉圜的余地。
這三個月,王語嫣漸漸明白了,或許那個人讓自己回來,就是要自己看清楚當初自己造的孽究竟釀成了怎樣的苦果。
悔恨,自責,悲傷
這些情緒已經將她壓垮,懺悔的話,她已經在趕路時,自言自語了無數遍。
“娘親~”
王語嫣哽咽著喚了一聲,豆大的眼淚滾落。
顫抖著從包袱里掏出一枚短匕首。
冰冷的刀刃貼在手腕,死亡對現在的她來說是解脫而不是懲罰。
“娘~女兒不孝,女兒來陪您了。”
她閉上眼,準備用力劃下的瞬間,卻听身後傳來一聲驚叫“嫣兒!”
王語嫣渾渾噩噩,還以為是幻听。
結果身後腳步聲快速接近,哭道“嫣兒,你在做什麼!”
王語嫣猛地一震,匕首“ 當”一聲掉在地上。她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去。
大雪漫天,一個熟悉的身影踉蹌著奔來,俏美的容顏,淡黃色的綢衫一如既往。
“娘?”
她睜大眼楮,慘白的臉上既麻木,又錯愕。
直到被來人奪走了手中的匕首,順便挨了一記耳光,才稍稍反應過來。
“娘親”
眼淚輕輕滑落,王語嫣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嗅著母親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馨香,感受著她溫暖的身體,活人的感覺給她慘白的臉上注入了一抹血色。
“娘親,娘親~~~”
她哭著撲進了李青蘿的懷里“對不起,娘親,對不起,對不起”
一遍遍語無倫次的道歉。
哇哇大哭,就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
“傻孩子”
李青蘿眼神復雜,看著已經瘦的不成模樣的女兒,右手高高抬起,最後又輕輕的放在了她的頭頂。
父母對于犯了錯的子女總是願意給她改過的機會。
母愛總是會包容一切。
她笑中帶淚“娘等你好久了,歡迎回家。”
與此同時,汴京北部。
陳鈺自虛空中走出,周遭霧靄散盡,臉上有些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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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公子,是跟周姐姐分別了不開心麼。”
小昭正在檢查烏騅身上的行李,見他從樹林里出來,一副不高興的模樣,連忙關切的詢問。
沒啥好說的。
回莊園听了飛雪的匯報,听見王語嫣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就知道李青蘿一定會原諒她。
其實就該關到地牢里面,一通托馬斯回旋連環抽。
小昭見他嘴角有些發白,小跑上前,掂著腳替他擦拭了一下,好奇道“公子,你什麼時候喝牛奶了麼。”
“咳咳。”陳鈺咳嗽了兩聲。
想起臨別之際,康敏那副妖精的模樣就來火。
就兩口,跟自家女兒搶食這一塊。
“找個地方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陳鈺又拿了個狐裘給小姑娘蓋上。
說話間,左側後方有馬蹄聲,一回頭,四個騎著馬的江湖中人快速從他們身旁駛過。
“呸。”
烏騅看了眼那幾匹馬,輕蔑的吐了口唾沫。
你小子
陳鈺本欲嘲諷這臭馬幾句,忽听前方馬上人道“就在前面五里,三天前,那威虎莊莊主發現家中出現了三十個血手印,赤練仙子這魔頭沉寂了兩個月,又要動手殺人了,錢莊主誠邀周邊英雄,一並對付此女。”
“不是三十六個鈺字麼?”隔壁馬上的中年刀客疑惑道“我听說這赤練仙子李莫愁現在殺人前不留自己的掌印了,而是在牆上寫鈺,有通書法者看過,說上面怨念極重,只是,這個鈺是什麼含義?”
“不知道,等抓住她,自然問個清楚!”
“有理,有理!!”
四人四馬,快速消失在雪夜。
小昭見陳鈺托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大明白,抿了抿嘴唇,湛藍色的眼眸撲閃撲閃“公子,你來終南山是要見什麼人?”
“見徒弟?”
陳鈺想起跟李莫愁在廬州府的那些糾葛,又想起自己將對方改造成的那副模樣。
就很難評。
將小昭抱上馬,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道“今晚不野外露宿了,前面不是有莊子麼,走,咱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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