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將軍，之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京城以北，群山之中的平原，早就被鑄造用于祈求天恩的祭壇，卻在祭祀以外的時間里被重新啟用，插滿了火把。
一身龍袍的煒站在祭壇不遠處，眺望著身前的祭壇。
在他身邊，一位甲冑穿戴整齊，手掌甚至還搭在劍柄上的英武男子一動不動的同樣看向煒注視的地方。
“陛下可能是多慮了，這里天師齊聚，兩位那個的代理人在場，還有十萬大軍，還請寬恕卑職，實在是無法設想，究竟是什麼人，還有資格能夠劫這樣的法場。”
溫雲擾說著，他原本都準備著退休安享二線生活了，誰承想能發生這樣的事，就把他從邊關調了回來，讓他看法場。
誰能讓一位皇帝的從龍功臣，一位大將軍看法場？
歲獸代理人？
草，早知道推辭不來了。
我的二線生活，我安享的晚年，貌似都莫名其妙的離我而去了...
本來在煒剛剛登基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不對了。
這位皇帝，雖然和他老爹一樣優秀，但是疑心太重，太過善于猜忌...
無所謂，反正自己本來就是個懶人，能討個清閑沒啥實權的官職也是好的。
兩方都很滿意，一拍即散，直到現在...
那老天師，加上自己，還有前些年剛剛病逝的那位總管...
這可是，曾經煒的全部基本盤了。
在他起家決定造反之前，所獲得的一切支持，都是來自于這些人。
初始投資人，因權勢而逐漸衰弱的舊情也暫時沒有影響他們之間的關系。
“哈哈，還多的是啊，這炎國上下，不還有著許多威脅嗎？”
一旁的紅衣老天師實在是沒眼看這位皇帝又開始犯病的樣子，捂著臉默默扭頭離開。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就是打小就有被迫害妄想癥...
但凡應激了就會跟犯病了一樣。
逮著誰就殺誰，攔都攔不住那種。
歲獸代理人啊，明明隨便找個借口把事情壓下去就好了。
就算極端一點，把寧州滅口，保住這個代理人，也明顯更值得一些吧。
不過這位皇帝就不...
他有自己的想法，這沒錯，自己這些人無權干涉。
或許是為了那個什麼所謂的交易嗎？
也是，都有可能。
他想做就做吧，這里有自己在，總不會出大問題的。
就算出了大問題，不還有那些人去頂著嗎？
老天師袍子中的臉轉向一側，看著在處刑台下發著呆的朔。
歲獸代理人的價值，無論是在哪方面的價值，都遠遠大于一州的百姓。
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武力上比得過一支軍隊，一個接觸到世界本源，施法跟不要錢一樣的法師。
他們無窮的壽命就已經足夠他們獲取足夠的知識經驗，只要他們肯干，就沒有東西能夠真正難住他們。
長生種對于短命的凡人來說，各種優勢都是顯而易見的。
“陛下別開玩笑了，若是這里的兩個代理人都攔不住的人，我又怎麼可能攔下呢？”
他苦笑著，總有一種被人逼著做選擇的感覺。
但又沒法拒絕。
“先別急著妄自菲薄，你可是朕的將軍，大將軍。”
“自信一點啊，如果你和那鳩代理對上，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煒沒有回頭，合理的假設需要將軍回答。
只是一種對比，只是想去了解...
只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就這樣騙下自己。
皇帝要對歲家動手，自己本就是皇帝的人，可他卻還是要逼著自己做出決定。
“如果是鳩代理那樣的人，我對上的話，不敢說能得勝擒住她，對峙起來，糾纏個一兩個時辰還是沒問題的。”
還是人老了，不行了，不敢胡思亂想，也沒有那種年輕氣盛的勁頭了。
我一介凡人，哪怕已經身居高位，已經代表了國家最高的武力權威，還是會被時間所困，現在甚至連曾經大炎神明的一個碎片都不敢放話說能干掉。
“無妨，足夠了，下去吧，在準備準備，馬上就要開始了。”
煒沒有看出溫將軍的患得患失，開口讓他離開了。
他是皇帝，他能關注到整個國家上下的動向，卻不曾注意過自己和幾個老朋友頭發中摻雜的那一抹白色。
“我能感受到，就快要開始了。”
他說著，陳述著事實。
鳩...一直都不是那種會按規矩來的人。
哪怕她答應過自己，真到了那時候，也不好說會不會改主意。
“溫將軍，不用太緊張，朕，還有後手，可以幫你平安。”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說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炎能夠屠歲，自己...
未嘗不可斬鳩。
斬龍的利刃...
祭拜已久，已于前些日子請出。
沾染了歲的毒血，將要去斬殺由歲的毒血所化的歲的女兒。
多合適啊。
甲冑涂抹大地，寧靜的北山已經被肅殺重新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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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軍，這不是那種良莠不齊的充數充場面的隊伍，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能和那些武林高手過兩招的狠人。
這十萬拉到外面，滅掉周圍一兩個小國都是易如反掌。
歲獸代理人又如何？
她逃不出這人山人海。
你的法術會用盡，你的血會流干，可我的士兵無窮無盡。
就算是一個個上去讓你砍，也能把你活活累死。
...人定...勝天...
......
“姐姐...待會我一說跑，你就拼盡全力的沖出去，不要回頭，越遠越好，絕對不要停下。”
祭壇之上，鳩拄著刀，對跪在自己腳邊的頡說著。
沒有回應...
“姐姐？”
頡只是安詳的跪在地上。
“頡？”
鳩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她換了一種叫法，可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你現在的名字...是什麼...”
“......”
低聲的細語，無力的龍吟，掙扎的囈語。
“綽...”
終于，一個格外虛弱的聲音吐字，傳到了鳩的耳中。
“綽嗎...太好了。”
“放心吧。”
鳩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行刑刀。
“姐姐不會讓你死的。”
她說著，雷光在烏雲中炸起，龍吟若隱若現。
一瞬的雷光照亮了地面上的十萬士兵，也在那一瞬間中...
照亮了盤踞高天的墨色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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