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咚。”
遍地的跪拜磕頭聲與萬歲聲中，一個突兀的響動讓太子府前的眾人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
身後暗紫色的龍翼快速的隱去，化作光點消失，鳩拖著某無良人形友情贈送自己剛剛換好的袍子走過人群，裙擺被走路帶起的風出的獵獵作響。
那些平日作威作福慣了的朝中重臣也感受到了鳩此時身上還沒有散去的濃重硝煙和血腥氣味，細微的殺意被他們察覺，挪動著膝蓋給鳩騰出一條路來。
沒辦法，剛剛她確實殺紅眼了，都有一點向之前那種無法無天的架勢發展的傾向了...
因為腦抽，想要讓炎再看自己一眼，所以順手把皇城里的所有屋頂都砍下來了什麼的...
好差勁，下次注意。
現在自己需要去詢問的事情，只有一個。
“太子，在哪里。”
走到煒身前，停步，開口問著。
明明比煒還要矮上個半頭，但那股沒有收起的殺氣和龍威，卻令煒不得不抬頭仰視。
“她還在里面。”
他給自己的大姐留下了最後一點體面。
鳩對他登基這件事...會有不滿，但是...無力更改。
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會有不滿，兄弟之間的打斗廝殺都無所謂，她最重視的，始終的只是炎而已。
炎死了，她心情一定不好。
“只不過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他說著，與鳩錯身而過。
鳩...在目睹太子的陣容後...心思變了啊...
無所謂，她終究沒有令這結果改變。
她對自己的貢獻很大，自己也不能對她怎樣，兩人一筆勾銷，很合適。
從此，兩不相欠了，我用你給我的羽毛殺死了你後來更傾向的太子，你若是駐足旁觀，我不會說什麼，你若是想救，只要不再給我惹出些事端，我也不會多做。
鳩是個懂事理的人，她很理智。
她知道現在應該怎麼選的。
鳩沒有再多話，走進了屋內。
煒閉著眼，笑了笑，自嘲著，喜悅著。
然後看向了跪在自己身前的群臣。
“平身，擇日登基。”
“臣等接旨。”
媽的，排場過完了趕緊撤，鬼知道那個姑奶奶會給我整出些什麼狠活...
穿過群臣之間剛剛因為鳩的到來而分出的小道，大炎的新帝頭也不回的走了。
像是逃跑，也像是凱旋，如同他悲慘隱忍的前半生。
......
“......”
“是我。”
趴在桌上的單薄人體，背上被人披上了一件還算暖和的宮裝，嘴里時不時還在發出難以識別的聲音。
鳩站在那張桌子前，面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
姐姐？
會有愧疚嗎？
自己的羽毛，自己的毒殺了她，明明昨天還說著要嫁給她的來著...
我早該想到的，小四耐不下性子，本身又善于猜忌，太子不會被他所容下。
哪怕..太子一直在對他示好，什麼都可以給他...
那也比不上，他自己搶來的一切，搶來的江山。
“嗯，我來了，沒事的，沒事了，我來了，我會救你的，我這就救你。”
眼神暗了下去，掀起自己的裙擺，再次拔下來一根羽毛...
話說，以後要是一直這麼干...真的會禿的吧...
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她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甩出去，然後捏著羽毛走向了趴在桌上的熒。
將羽毛按在桌上，然後一點一點的遞了過去。
“吃了它，不苦的，很快就好，就是會有點疼。”
和分享自己的血同理，鳩想要的，已經不是祛除熒身上的毒了。
炎國在煒當皇帝的這百年中，不會留有熒的位置。
自己...對她有愧。
所以，她想把她變成...自己的眷屬...
不是那種那個人用自己流出來的血沾上了人就把別人整個吞噬然後變成自己樣子的眷屬...
而是存有自己意識，但卻分享了巨獸權柄的眷屬。
半步登天的，半個神話生物。
可那張腐爛面孔中如同死灰一般的眸子，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那根羽毛，看著那羽毛的紋路，許久也沒有開口。
“為...”
疑問還沒有說出口，趴在桌上的熒突然暴起，一只腐爛到能看到灰色骨頭的手緊緊抓著鳩的領子，將她無力的身體拉起。
腐爛，還冒著膿包，時不時流出膿水的猙獰面孔，一字一頓的問著。
“為，什，麼？”
她說完，眼中僅存的那一點火花也徹底消散，抓住鳩的手脫力松開，整個人摔回到桌上，冒出一陣陣紫色煙霧。
鳩愣住了，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為什麼她要拒絕自己的羽毛，為什麼她哪怕被毒死都沒有接受這種機遇。
為什麼，她死前，要問自己，為什麼？
我根本就不是想不明白，不是嗎？雙手無力的下垂，然後又再次抬起，無力的抱住自己的頭，她現在又開始頭疼了，疼的想死。
為什麼...為什麼？
她看到了散落滿桌面的茶葉，也看到了混在其中的自己的羽毛碎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想過要殺你啊...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有了力量的我，還是會這樣的...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啊？
雙手再次無力的垂下，她仰著頭，看著天花板，雙眼無神。
我還沒有開始作威作福，難道，就連這種小事都不能做好嗎？
憋屈後一如既往的是暴怒，但在暴怒來臨的前夕，她身後的影子中，睜開了一雙眼。
“噗呲。”
長刀穿胸而過，打斷了鳩還沒有來臨的暴怒。
因為驚訝而睜大眼楮，低頭看向穿過了自己胸膛的刀刃，刀上的血跡還沒有褪去。
“鳩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那聲音...是方十一...
不，是畢方。
那雙眼楮中閃爍著猩紅色的光，氣息也和之前和自己對砍的畢方沒有區別。
自己做出的錯事...終究也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啊...
不都說好了...不再疊肉了嗎？
刀刃拔出，鳩下意識的退後，嘴角有血跡溢出。
下一刻，刀刃穿過了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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