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個夜晚的樹林,藤峰早月站在一個山洞的洞口,只能供一人通過。
他听見里面有什麼咀嚼的聲音。
很細微,是在啃食生肉。
藤峰早月聞到了味道,听到了聲音︰里面有鬼在吃人。
洞很小,需要鑽才能進去。藤峰早月思考了下,正要彎腰,就听見有人走過來的聲音。
停下要進洞的腳步,他往上一躍,跳到了一邊的高樹上。
是兩個人,一個看著十七八歲的男生,和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那里有個洞!”男孩有些激動的沖了過來。
“忘記我說的話了嗎?”男生喊道。
男孩緊張的停住了腳步︰“對不起,想要擅自進去……要調查下里面嗎?”
“嗯,我先進。”男生面無表情的點頭,接著鑽了進去。
男孩跟在後面進了洞,大聲問道︰“怎麼了?優在里面嗎?”
“似乎沒有人的氣息。”男生在更里面回答。
藤峰早月已經聞到了洞穴里濃烈的血腥味道。
“那熊呢?”
“也沒有熊。”
“也不是熊,那里面到底是什麼啊?”
男生在里面平靜的聲音傳了出來︰“恐怕是鬼。”
“鬼?”
“鬼在里面,隱匿身形,然後毫不猶豫地吃人。就像被吃的那些和尚一樣,狩獵那樣的鬼,是我的使命。”
“怎麼會有什麼鬼?”男孩跟上幾步,有些害怕。
“就在那里別動,好嗎?”男生叮囑完,就往洞穴更深處走去。
藤峰早月想起哪里見過那男生了,他的羽織是一半兒棕紅色,一半兒綠色和黃色的菱紋。在對上那個無慘鬼王的戰斗里,他也是其中進攻的人之一。
所以他進那洞不會有事,有事的會是那個鬼。
放下心來,藤峰早月輕輕一躍,跳到另一棵樹上,接著往一處自己剛剛在風中也聞到血腥味的地方落下。
就在洞口的旁邊幾米遠,被溪邊的蘆葦擋住了。
直到看到血腥味的來源,一個就快斷氣的孩子,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模樣。他看起來像是從洞里逃出去的,但只跑出這幾步,已經倒地不起。
他的小腹被貫穿,肩膀有被撕咬的痕跡,傷口已經流血很久了。這孩子沒救了,就算現在止血包扎傷口,也失血過多,內髒多處損傷,肋骨還有骨折。
但看到有人到來,那孩子似乎回光返照一邊張嘴求救︰“救救我……救救我……哥哥……哥哥……”
想到剛才那想要進山洞的男孩說的話,藤峰早月開口問道︰“優?”
“是……是哥哥來了嗎?哥哥,哥哥,救命……我好痛啊哥哥……”
藤峰早月低下頭,看著最後的腎上激素在他死前爆發過後,男孩的氣息微弱的下來,馬上就要斷氣了。
“你……還想活嗎?”
“哥哥……”那個叫優的孩子已經听不到聲音,只最後發出一聲,肺里最後一絲氣息泄了出去。
藤峰早月抬起手,那一小團被他和紫藤花毒剝離出來的鬼血,在他的手心里有生命般蠕動著。
是和他無關的,那個白色女鬼的血液。
手心反轉,那團鬼血落在了孩子身上,飛快的融入了他的身體。本來就要停止的心髒瞬間劇烈跳動,皮膚骨骼肉眼可見的愈合重組了起來。
這孩子活了。
但他牙齒變得尖長,眼楮變成了金色,頭上還緩緩長出來小小的角。
孩子連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那不是藤峰早月的血,他看不到這孩子的記憶,也無法控制他的行為。
那孩子站起來了。
藤峰早月輕嘆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往後跳上來樹枝,坐了下來,看著那孩子站起來,又摔倒,滿地打滾的嘶吼,又搖搖晃晃的站起。
得去給他找些吃的?太久沒有轉化,藤峰早月差點忘了剛轉化的時候,需要大量進食。
飛躍而走,藤峰早月想著在山里找一兩具人尸體是困難,但找一兩頭野豬之類的應該沒什麼難度。
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前後自己計算應該不到五分鐘。
但提著一頭野豬回到洞口的時候,那孩子已經不在原地,山洞里面也沒了聲息。
藤峰早月丟下野豬,有些疑惑的彎腰進了那個山洞,很快走到了盡頭,就看上一具被斬下頭顱的,滿身觸手的鬼的尸體正緩緩消逝。旁邊一具被吃了一半兒的尸體,似乎是個穿著僧衣的和尚。
尸體手上緊緊握著一根滿是鮮血的鐵簪。
藤峰早月彎腰仔細看了看,是了,就是那個村長拿著是鐵簪。他彎腰撿起那鐵簪,又看了下那已經被吃掉半個身體,只剩下上半身和半個頭顱的和尚,把那鐵簪放回了和尚手里。
接著轉身離開了這個山洞。
走到洞口,很快聞到了那小孩的味道,還有那個穿著奇怪半色羽織的人的味道。
藤峰早月跳上樹枝,往著那方向飛躍而去。
遠遠看到,那半色羽織的男子,手中日輪刀揮起,一刀斬斷了那變成鬼的孩子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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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樹上,風吹動著樹枝,藤峰早月安靜低頭看著下方的景象。
羽織男子在殺了那小鬼後,走到旁邊倒在地上的那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身邊,把他扶了起來,那男孩手臂和肩膀是被咬出的傷口,還在流血︰“振作一點,晴天。”
男孩虛弱的問道︰“優,優呢?”
“他……已經安息了。”
“謝謝。優……”被喚作晴天的男孩,爬動著,到了那無頭的尸體邊,想要抱起那具尸體。
但尸體已經開始緩緩消散了。
“我說過,陷入饑餓狀態的鬼,無論是父母還是兄弟都會吃掉。”羽織男收刀入鞘,向晴天解釋,“變成鬼的,就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那不是你的優了。”
“我知道,優……”晴天哭泣著,“優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像媽媽,我們沒有了父母,相互扶持著,正因為有優在,我才努力的活到了現在。”
羽織男沉默著沒有說話。
直到晴天懷里的尸體全部消散了,他低頭尋找了一會兒,脫力一般的坐在地上,發起呆來。
“回去吧。”羽織男開口。
“發簪……”
“什麼?”
“媽媽的發簪,一直在優身上,找不到了。”晴天聲音已經沒了生氣。
“發簪?大概是掉在森林哪里了吧?先回去村里療傷吧,晚上森林不太安全。”
“富岡先生……謝謝你。”晴天不顧身上的傷,站了起來,“我,我得找到媽媽的簪子。”
羽織男伸手想要扶他。
晴天下意識躲開了他的手,臉上表情似乎對自己的行為也很驚訝,沉默了一會兒,他朝著羽織男鞠了一躬︰“我,我去找媽媽的簪子,優……優一定是弄丟了簪子,才會離開家找的……我得找到媽媽的簪子。”
說著,晴天轉身,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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