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烏雲遮蔽,偶爾穿過雲層,撒在向陽面的山坡上。
山坡上面除了草,什麼也沒有,倒是另外一面,地形還算是平坦,但是卻是一片墳地。
說是墳地,其實也不那麼準確。
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應該是亂葬崗才對。
方圓不過幾百平的地盤,層層疊疊的,堆滿了一個個小土包。
其間還有一些殘缺的尸骸,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突然,本來靜謐無聲的亂葬崗,響起了一陣腳步,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抱怨的聲音。
“我說老馮啊,你到底認不認識路?”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你別你不認識,你非得裝你認識行不行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片亂葬崗,我們兩天前已經來過一遍了吧?”
听著身後張若塵傳來的抱怨,無根生愣了一下︰“是嗎?”
扭過頭去,本想辯駁兩句,可看著張若塵那幽怨的目光,多少只覺得有些尷尬。
“不對呀,我記得是往這邊走啊,沒錯啊!”
“難不成是往那一邊?”
“可這不對啊,我分明記得那邊是懸崖,懸崖下面有條湍急的河流,除此之外啥也沒有。”
“再信我一次,李兄弟,我保證這次不會出錯了!”
張若塵見狀,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怎麼著呢?
只能認命罷!
于是朝無根生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朝前走。
而張若塵則是落後兩個身位,緩緩的又跟了上去。
想起這些天的風霜,張若塵除了無奈,也只剩下接受了。
還記得七八天前的那場暴雨,硬生生下了三天三夜。
等到兩人出山洞的時候,只能說得上是一句恍如隔世。
只是可悲的是,連天下的暴雨,沖垮了山崖,發生了泥石流,把原來的道路全都沖壞了。
連帶著一些地勢地形,全都跟著改變了。
不過幸好的是,那些被派出來的追兵,也因為路沒了的原因,沒有再繼續搜尋。
倒是讓張若塵兩人省下了好大一番麻煩。
至于其他,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無根生的記憶還行,能夠記得大概的方向。
不然的話,就那片接近原始森林的林子,說不定還真能讓兩人給走丟了。
頭前兩天還算不錯,找到一個小鎮,或許是因為暴雨和趕路耽擱了,原來和無根生約定好的,他的那些所謂的結義兄弟,提前一步走了。
只是在鎮上最好的那家客棧,讓客棧掌櫃留了一個口信。
兩人也是因為此事,沒有多在小鎮上當個,只是匆匆歇息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又追尋前人的路線上路了。
這一走,就是四天。
而今天,恰好就是第四天的晚上。
白天的時候,張若塵其實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瞧著無根生自信滿滿的樣子,就沒有多說什麼。
可沒想到到了晚上遇見了這片亂葬崗,這才發覺前兩天走的路好像都是在兜圈子。
也難怪他會露出那副樣子。
不過這一次,無根生好像是真的找對了方向。
和前幾天不一樣的是,至少一開始的路線是沒有任何相同的。
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張若塵心中羨慕錢唯一的慰藉了。
只是這個地方有些怪,除了他們先前走過的那片亂葬崗,好像這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差不多大小的亂葬崗。
如果不是每一個亂站崗的布局和墳堆數量都不一樣,恐怕張若塵都會以為是遇見鬼打牆,在原地兜圈子了。
當然,就算是真的遇見鬼打牆,就張若塵和無根生這樣的,也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尤其是張若塵。
如果遇見鬼打牆,那可真的就是術業有專攻了。
……
距離兩人差不多隔了有個七八里的距離,這里依舊是一片墳地。
只不過和張若塵兩人所走過的一個個亂葬崗不同的是,這里的墳地規模要大的多。
至少是先前兩人所經過的,最大的亂葬崗的三四倍那麼大。
不僅如此,這里稱為墳地,而不是亂葬崗,實在是因為這里的所有的墳頭的布局,都是規規矩矩的,有條有理的。
如果對那些墳頭上沖刺的各種雜草視而不見,以及墓碑上掛著的藤蔓視若無睹,那麼看起來就更加正常了。
尤其,是如果沒有那些穿著穿著潦草的,凌亂四散的尸體,那就更順眼了。
突然,地上的一具尸體似乎動了一下……!
連帶著剛好有一股風打著旋吹過那具尸體的上方,尸體下面有人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嘶!好冷!”
趙天下意識伸手摟了摟自己的肩膀,結果手卻踫到一個冰冷的東西。
起先他沒當回事,當然這也怪不得他。
因為趙天此時此刻只能說是頭痛欲裂,鼻腔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幾欲作嘔。
無數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但卻只有零零碎碎的畫面,被他烙印在心間。
緩了好一會兒,大喘了好幾口粗氣,強忍著身上的不適,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死死的壓住。
下意識,他用膝蓋往上頂了頂,整個人蜷縮而起,接著屁股一用力,雙手也順勢往上一推,整個人側身翻了起來。
感覺到自己臉上濕漉漉的,眼皮好像也被什麼黏糊糊的液體粘住,趙天胡亂抹了一把,這才終于睜開了眼楮,剛好抬頭看見了天空的那輪圓月。
他的眼神怔了怔,隨後又像是回過神來一樣,將目光看向了四周。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寒毛炸裂,一張慘白的臉近在咫尺。
這張臉上眼球暴突,嘴角還殘留著些許早已干涸的血液,嘴巴微張,像是對他有什麼話要說。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下意識讓趙天感覺到一股寒意,直沖腦門。
他手腳並用的,快速向後爬去,同時嘴里,“鬼啊鬼啊!”的叫著。
直到過了好半晌,他見沒有什麼東西追過來,這才松了口氣。
用左手撐在地面上,正想用力從地上站起來時,腦海里面又忽然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張死人的臉。
結合剛醒來時的零碎的記憶碎片,他不自覺流出了兩行熱淚。
“師兄!”
趙天大叫,連滾帶爬的,又沖向了剛才的那具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