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等獎獲得者, 《01568 》!”胡六安興奮的報出號碼,手中的麥克風將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商場。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大家紛紛低頭核對手中的號碼,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張望,想看看這位幸運兒是誰。
這時,一位頭頂有點荒涼,大概六十來歲,穿著藏青色格子襯衫,背有那麼一點點駝的老人從人群中擠出來。
“我中獎了,我中獎了!”老人手里緊緊攥著那張中獎券,渾濁的眼楮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帶著濃重的意大利南部口音,顫抖的說著。
被工作人員扶住時,老人拿著中獎號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嘴里還是喃喃自語“我的上帝呀。”
胡六安看過老人手中的號碼看到確實是《01568 》,就微笑著說“恭喜你,先生。你獲得本次抽獎的特等獎。著名畫家艾麥努爾萊作品,價值歐元。”
老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缺著門牙的嘴巴說話時微微漏著風“謝謝,謝謝,十分感謝。”
為了確保安全,油畫被胡六安存放在銀行的保險櫃里。
胡六安登記老人的身份信息過後,一邊拿著油畫的照片,一邊和藹的和老人說“多明尼戈先生,你隨時可以去銀行領取這幅畫,我們會安排專人陪同。”
“油畫真的值歐元?”多明尼戈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問著胡六安。
“肯定的,艾麥努爾萊的畫作《生命》,在不久前米蘭拍賣行拍出歐元的高價。”胡六安解釋著。
“這麼說,這畫真能換成歐元?”多明尼戈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畫作按照市場價值確實是值歐元,如果在拍賣會也許能拍出更高的價格,也許無人競拍,這要靠市場來決定。”胡六安繼續解釋著。
還沒等胡六安回答,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過來說道“如果你想變現,我願意出歐元買下這幅畫。”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多明尼戈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報價愣住,不知所措地看向胡六安。
圍觀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那幅畫至少值歐元,他才出?”
“市場價是歐元沒錯,是估價,萬一沒人買不就成廢紙了?如果是我肯定馬上出手,現金到自己的口袋里才是最安全。”
“那可是艾麥努爾萊的真跡,你還怕沒人要?”
“那你出歐元買下來畫啊!”
“vafacuo,我要有歐元,我早去度假了,還買什麼畫!”那人尷尬的笑著辯解。
“哈哈哈∼”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
胡六安見狀,連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微笑著對多明尼戈和眼鏡男說道“二位如果有意交易,可以到我的辦公室詳談。不過要提醒一下,按照抽獎規則,這幅畫現在屬于多明尼戈先生。如果你們想交易,必須等他正式領取畫作之後才行。”
眼鏡男迫不及待的點頭說“沒問題!”
“我不賣。”多明尼戈遲疑片刻,最終的決定卻出乎大家的意料。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紛紛以為多明尼戈嫌價格太低。
“歐元,怎麼樣?”眼鏡男趕緊加價。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多明尼戈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多明尼戈緩緩挺直略顯佝僂的背脊,缺了門牙的嘴巴卻吐出一句擲地有聲的話“不管多少錢,我都不會賣這幅畫,藝術是無價的!”
眼鏡男滿臉都是疑惑的問道“那你為什麼問這畫能不能換成歐元。難道你不是因為缺錢才問?如果你把這副畫賣的話,歐元,我想可以去牙科醫生那里給你瓖上一口好牙。”
“我就是想知道畫的價值。我是缺錢,也確實需要一口好牙,但我絕不會用藝術來交換假牙!”多明尼戈堅定的說,盡管依舊漏著風。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這個世界上在錢與藝術之間,選擇藝術的人真的不多。
眼鏡男尷尬的站在原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胡六安禮貌的攔住“我想,多明尼戈先生有權決定獎品的處置方式。”
多明尼戈轉身對胡六安說“我現在就想要這幅畫,可以嗎?”
“當然可以,等工作人員把一些手續辦好的話,我們就去銀行給你取畫。”胡六安將多明尼戈請到辦公室之後說道,為了安全起見胡六安不想別人知道多明尼戈的行蹤。
抽獎活動結束,人群也漸漸散去,胡六安和多明尼弋來到銀行的保險庫里。
當胡六安將畫交給多明尼戈的時候,他渾濁的雙眼突然煥發出異樣的光彩。
只見眼前這幅油畫以湛藍的晴空為背景,潔白的雲朵間點綴著幾只淡黑色的飛鳥。
遠處金黃色的屋頂與白色農舍在田野間若隱若現,成熟的玉米地鋪展成一片金色海洋。
畫面近處,一位穿著花襯衫的農夫正趕著三只白色的耕牛緩緩走向莊稼地,一只黑色斑點的白狗歡快的跑在前方引路。
整個畫面洋溢著田園牧歌般的寧靜與豐收的喜悅,明快的色彩與細膩的筆觸完美展現鄉村生活的質樸美感。)
“多美的一幅畫,這色彩的運用足夠我學一輩子。”多明尼戈輕聲感嘆,粗糙的手指在距離畫布不遠處比劃著,生怕踫壞畫作。
“你也懂繪畫?”胡六安驚訝的看著多明尼戈。
多明尼戈咧嘴一笑,露出缺門牙的牙齦說道“我在米蘭美術館當了三十年的清潔工,每天都能欣賞這些畫作,回家後也常常臨摹練習。可惜我的天分有限,始終畫不出滿意的作品。”
“原來你這麼熱愛繪畫,難怪舍不得賣掉它。”胡六安點點頭,他理解有些人會把興趣看得比金錢更重要。
想到這里,胡六安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屬于這類人。
對他來說,賺錢就是全部,他就像一台賺錢機器,把所有時間都用在追逐金錢上,從未培養過任何真正的興趣愛好。
“我可以把畫繼續存在銀行一兩天嗎?”多明尼戈打斷胡六安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