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是一個追求極致力量的人,但空有一身強大的肉身,你是不可能贏的。”
陳信的話,讓惡奴信眼神閃躲,最了解自己的是心魔,但同樣陳信自己也了解心魔。
“你且看好了,我會以無人可以有一戰之力的方式,鎮壓一切宵小,創造一個你想要的九州,但絕對不是現在,我所掌控的力量已經一日強過一日,甚至死掉的前世也能為我所用。”
“有些事不是不做,只是時間還未到,你...靜等著便是,你心中所想的盛世終會到來的。”
“也許,你才是對的。”惡奴信嘆了口氣,最終身體開始緩緩化作塵埃。“那我便用你的眼楮,看看你所謂的盛世是怎樣的。”
最終,心魔消失不見,意識空間開始緩緩消散,陳信也悠悠轉醒。
感受到了,陳信感受到了那股代表著堅韌的心魔,已經與自己完全融為了一體,實力方面只是帶來了小幅度的增加,但真正重要的是,陳信戰勝心魔之後,認為自己已經找回了自我。
“不管做什麼,起碼是要不留遺憾,每一世都要不留遺憾。”
“如果是惡奴信的話,在幽靈悅那一世,他肯定會和幽繁他們道個別,那畢竟是生身父母。”
“而非是在隱秘的角落,被煉成了一具尸傀。”
“在每一世輪回的時候,我既要當成是上一世的延續,也要當成新人生的開始。”
“好吧,該是時候看看登仙境的風景,讓那心魔好好的看看,不,是讓‘信’好好的看看,我是如何擊破萬法仙尊的!”
沉下心來繼續修煉,陳信只覺念頭通達了許多,正欲就此下定主意繼續修煉下去,結果卻又昏昏欲睡,最終失去了意識。
......
“修煉,是為了最終能夠讓世人知曉,自己也存在于這個世上的證明。”
“體修的曇花一現,不需要在乎仙修們嘲笑,更不需要他們的憐憫,也許我們的花期短暫,但盛開時卻是這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用盡全力去證明,你來到過這個世上吧,身體的殘缺反而更能證明自身的強大。”
演武場內,坎茂正對著空氣揮灑雙拳,赤著的上身汗如雨下,而盧本則是不遠處的涼亭下,品了一口茶後鼓勵著坎茂。
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了,盧本這番話陳信听起來特別的陌生,但卻又有印象。
當然,眼前的這一幕陳信記憶猶新,甚至于這已經尋覓不到的建築布局,已經尋覓不到的人,在陳信的腦海中都那般的清晰無比。
不管什麼時候,陳信都忘不了盧本宅邸後院的演武場,那兵器架,那角落處的棋盤,那記憶猶新的假山,還有盧本經常坐下飲茶的涼亭,這些陳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相比于礦場時的乏味,陳信認為在這里練功時,是自己一生最開心的時光了,那時雖然有王室的陰影籠罩著,但有良師指導,每日修煉打熬身體,還需要其他嗎?
只是盧本目前說的這番話,陳信卻真的沒多少印象了,然而現在回味起來,卻發現這也許是盧本難得的真情流露。
盧本一直都希望的,是自己將一身本領,綻放于殷國乃至于整個九州,他想要看到自己做的比他好,但自己卻一直在謹慎的想要藏著這些。
話說回來,盧本他看起來,比自己記憶中要蒼老許多,也要瘦弱許多,自己當時只覺得他很厲害,卻沒有意識到他身體衰退的變化。
如今身為羽化境的自己,回首在經歷眼前的這番場景,卻發現了當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可那時候的自己,也確實做不了什麼。
只是按理來說,陳信認為坎茂應該不該有任何怨念遺憾才對,為何他也會化作心魔,他有何不滿的地方?
“我本來能不當太監的。”坎茂怨言的聲音傳來,原先的美好都消失不見了,留有的只是一個荒涼而又只有一人的府邸,坎茂的形象是滿手皺紋的蒼老修士,就像是第二個盧本一般。
“既然已經生來就有破虜神功,為何還要去宮里當太監,你沒有尊嚴嗎?你這只是在作賤自己罷了。”坎茂質問道。
對此,陳信回了一個,坎茂根本無法反駁的話。
“我承認為了變強,這一世有些不擇手段,但是你真的後悔了嗎?你後悔在盧本府邸的這些日子,你後悔自己這一世只是太監,你後悔自己成為了盧本的弟子?”
“我不後悔。”坎茂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回答了陳信的問題。
“我才不後悔當他的弟子,能當他的弟子是最幸運的事情,身體的殘缺都變得不重要了。”坎茂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但美好過後呢,這淒涼的府邸,已經是空無一物,他已經故去了,只留下了我一人。”
陳信臉色黯淡下來,心中大概已經知道,心魔所指的,是盧本去世之後的那段日子,那時候陳信依舊居住在盧本的府邸里,但盧本走後物是人非,布局還是那個布局,但卻缺少了回憶中的那個人。
“那你認為我錯在了哪里?”陳信直言道。
“你錯在,只是一味的順勢而為,你沒有去爭搶,沒有去為了師父延壽,你本可以為盧本爭取更多。”
“反了那子乙又何妨,為何一生都沒有反他?投奔了萊國又何妨,宇內亮並非不可輔佐之人,甚至于取他而代之,收他為己用有何不可?攻滅殷國之後,全國搜取煉丹士,甚至不惜西征蠻奴與新龍國,總能為他找來延壽之法的,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
“這難道還不值得遺憾?我不管你下一世如何的瀟灑,但我坎茂本可以做到更好,身為體修本該將自己盛開時能做到的一切做到極致,你忘記了師父說的這些了,因為你從來沒有把師父這番教導真正記在內心,如果不是為了突破登仙境,你甚至無法主動回憶起來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