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日機轟炸之後，夜晚的山城並不寧靜。
白天為了躲避小日子的轟炸，市民大多躲防空洞里了。
生產、生活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沒辦法，老百姓只能在晚上加班加點工作。
“卑職辦事不利，請先生責罰！”
戴春風坐在沙發上，身子斜靠著，面無表情的盯著正在低頭認錯的沈逸。
他已經從沈逸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日諜老鬼確實難纏，整整一天了只是為了試探何承允，而並不現身接頭。
戴春風沉默著，並沒有回話。
沈逸猜不透戴老板的態度，只能低著頭站在當場，等待著戴老板宣判他的命運。
咚咚~
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敲響，女秘書端著一杯咖啡，小心翼翼的走進辦公室。
“先生，您的咖啡。”
話音一落，女秘書將咖啡放在戴春風身前的矮幾上，而後迅速退了出去。
誰都知道沈長官找戴老板，一定是匯報重要的事情，誰也不敢逗留、多听一句對話。
喝咖啡，是戴春風的習慣。
特別是深夜，戴春風需要喝一杯咖啡提神。
戴春風端起熱氣騰騰的咖啡杯，吸溜了一口，然後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誰都知道我早中晚各一杯咖啡。”
“外人都認為這是我的習慣。”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是我對咖啡中咖啡因的依賴。”
“這就像一名間諜對情報的依賴。”
戴春風的話還沒說完，沈逸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板就是老板，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居然聯系到了一起，還如此淺顯易懂。
但沈逸知道戴老板還有話要說，並不敢吱聲打斷戴老板的話。
“值此日軍第十一軍要在第九戰區挑起戰事之際。”
“日諜老鬼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第九戰區的情報！”
“死囚已經發來電報確認，特高課已經給日諜老鬼下了，限期三天接觸何承允的催命符。”
“明天事情就會見分曉，你現在懷疑自己暴露已經于事無補。”
“何況這件事，我並沒有懷疑你在福德居暴露了。”
“你匯報里那名奇怪的中年人，很可能是日諜老鬼的手下。”
“我相信鐵門栓小組的易容偽裝技巧，只要不是日諜老鬼親自臨，並不是尋常日諜能識破的。”
“小沈啊，不要患得患失，要堅定心中的信念，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
話音一落，沈逸忙正色道，“卑職明日一定竭盡所能，不負先生重托，必須將日諜老鬼生擒！”
戴春風點點頭，抬手示意沈逸可以滾了。
哼！
不枉他栽培那麼多年，小狐狸現在沉穩、狡猾的程度已經直追他了。
實際上，到了這種時候戴春風也只能說些鼓勵沈逸的話。
至于沈逸一行在福德居川菜館暴露不暴露，他也不敢打包票。
他又不是日諜老鬼肚子里的會蛔蟲。
但他也明白，沈逸來找他匯報情況，大概率是在給他打預防針。
老板，我在福德居的任務有可能暴露了，提前給您打個招呼。
要是任務失敗了，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日諜太狡猾，您可別埋我啊！
要是利用何承允誘捕日諜老鬼的計劃真失敗了，那戴春風只能指望第二套方案，利用周秋蘭這個誘餌來誘捕日諜老鬼了。
走出副局長的辦公室，沈逸松了口氣。
剛才他向戴老板匯報情況，其實目的就是在給戴老板打任務失敗的預防針。
沈逸現在越來越慌得一批。
現在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日諜老鬼還沒有信息聯系何承允，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似乎在福德居的時候，他和中宮炮、過宮炮暴露了，讓日諜老鬼選擇了靜默藏匿。
可是他之前和中宮炮、過宮炮反復確認過，他們仨當時的偽裝潛伏毫無破綻，不應該暴露了啊？
算了，多想無益！
不論暴露不暴露，明天大概率就會見分曉了。
沈逸驅心中的雜念，對駕車的司機道，“去何家一號監視點。”
……
山城城西的貧民聚集區。
“老吳，回來了啊！”
“嗯，剛攬了一單去城東的活，回來得晚了。”
“吳大哥，今天這麼晚回來，派活兒的一定是大主顧吧？”
“還行，今天運氣好！”
吳興達肩上扛著竹棒，竹棒上系著兩根灰色的粗麻繩，面對街坊鄰里的問候他都靦腆的回應著。
隨後。他還向相熟的街坊遞上一根最廉價的彩鳳香煙。
在這個時候，他就會得到周圍苦力羨慕的聲音。
“老吳可以啊，都抽上彩鳳了，今天的棒棒錢一定不少掙！”
“又沾老吳的光了！”
“……”
一進居住的小院，四周的苦力就圍上前來和他套著近乎。
這些同院住的苦力都知道吳興達的為人，但凡當天掙的錢多，就一定會給他們帶回些小恩惠。
比如彩鳳卷煙啊，小吃啥的。
要是當天賺得多，還會給這些苦力帶壺燒酒和涼菜。
所以他在這一片苦力中的人緣極好。
吳興達和苦力們一起吸了一根彩鳳，然後借故返回了自己獨居的小屋。
這樣的小屋因為便宜，連廁所都沒有，想要上廁所，還要出門，或者自備夜壺。
吳興達放下肩扛的竹棒和麻神，隨手點燃油燈之後關上了房門，還上了門栓。
隨後，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迅速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
借著油燈的光線迅速看完紙條上的內容，用油燈的火苗點燃紙條。
直到紙條燒成灰燼，他才將灰燼倒入夜壺。
最後拉開門栓，提著夜壺出門，去這條街的公共廁所倒掉夜壺里的存尿和紙灰。
紙條上的內容讓他知道一切如常，明天他就可以接觸何承允了。
帝國急需要國府第九戰區的軍事情報，上頭已經下令，他對何承允的兩次測試，並沒有引出軍統的特工，證明是安全的，明天他就可以現身與何承允接觸了。
為了獲得第九戰區的軍事情報，他所冒的一切危險都是值得的。
只是明天與何承允見面之前，他還需要做最後一件事，以確保山城老鬼諜報網首腦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