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非黑即白?”
深田建思考了一會之後,笑道,“次郎,你的看法很有意思。”
林琛忙鞠躬認錯,“前輩,是職下口不擇言了!”
此刻,他完全是在賭深田建對他的態度。
他之所以敢賭深田建不會計較他踢出的錯誤,也是有一定的底氣的。
首先,他是深田建的“救命恩人”。
進入特高課之後,林琛為深田建干的髒活可不少。
否則,深田建怎麼會讓他掌握駐滬特高課的所有秘密?
怎麼可能把他當成接班人來培養?
何況深田建可是熟讀三國演義的奇男子,自詡能接受所有不同的聲音,清楚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
此刻,深田建從辦公椅上起身,走來到林琛身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次郎,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你剛才的分析,是在為我的處境考慮啊!”
“你說得不錯啊!”
“如果我貿然把總領事館情報失竊案的真相,而向本土匯報,搞不好會挑起了帝國和美國的更大摩擦。”
“一旦帝國與美國的貿易受到更嚴重的影響,我恐怕也難辭其咎。”
“畢竟帝國需要的戰爭資源大部分來自于美國,帝國與美國的貿易不能出現更多的意外!”
“這件事把幕後深挖出來,也不利于你反向潛入美國海軍情報處。”
“只要梅勒斯願意交出竊取駐滬總領事館的情報膠卷,事情就算了解了。”
“剩下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吧!”
深田建話音一落,林琛松了口氣,急忙領命,“前輩的意思,次郎明白!”
深田建果然听勸了。
而且經過他的提醒,深田建也想到了這件事真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
國與國的間諜暗戰交鋒,一切的前提都是為了國家利益,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殺伐果斷。
在小日子駐滬總領事館的情報失竊案中,就算發現了幕後是美帝海軍情報處,但在美日貿易關系緊張、小日子又急需美國佬的戰爭資源的時候。
任何增加美日貿易摩擦的舉動,都是非常危險的。
而駐滬特高是萬萬不能火上澆油,去挑這個頭。
甚至深田建心里有些慶幸,這一次多虧了次郎的提醒。
次郎,真是個好幫手啊!
隨後,深田建又笑道,“這一次,你以吳六寶和你情婦謝瀅的曖昧為由,讓三島桑刑訊吳六保。”
“當時我還在詫異,次郎怎麼能是為了女人而惱羞成怒的人呢?”
“當三島桑匯報從吳六保身上訛了十萬大洋之後,我才知道你的心思!”
“次郎,干得不錯!”
“我已經申請了司令官閣下,必須獎勵獎勵你和三島桑,這一次大洋兌換日元之後,給你和三島桑支配二萬日元。”
“我知道,三島桑可是心心念念記掛這這筆錢啊!”
相對于十萬現大洋黑市兌換九萬日元,一次性給手下二萬日元,夠大方的!
林琛知道,一定是深田建從中斡旋的原因,否則摳門的三浦太郎,絕不會大出血分出二萬日元。
雖然這是意外之財,但也讓林琛發現,深田建和三浦太郎越來越倚重他干髒活了。
談話結束,林琛辭別深田建,而後離開了課長辦公室。
等到林琛下了二樓,就遇到等候在樓道的三島一郎。
這貨簡直就是攔路虎!
沒說的,三浦太君第一時間派煙,掏打火機點火。
“三浦桑,吳六寶吐出來的錢,課長怎麼說?”
三島一郎第一句話就是問錢的分配。
林琛心里感嘆著,怪自己把三島一郎帶歪了。
剛剛來到駐滬特高課的時候,三島一郎的衣兜里和他的人品一樣,干淨。
兩年後的現在,三島一郎盡管還是那麼摳門,但已經進化成一名無利不起早的腐敗分子。
堂堂駐滬特高課情報班的大尉班長,現在都歪成什麼樣子了?
抓抗日分子不積極,搞情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和特工總部內耗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訛錢,倒是各種花樣層出不窮,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大有蓋過三浦太君的趨勢。
天啊!
三浦太君怎麼就帶出了一個這樣的玩意兒?
林琛壓低了點聲音,道,“課長答應兩萬日元讓我們支配!”
“兩萬日元!”
三島一郎頓時打了雞血一樣,滿臉漲紅。
小日子陸軍一名教化兵一個月的薪水才六日元啊!
但很快,三島一郎就知道這兩萬日元他是不可能全拿的。
吃獨食死得快的道理,他跟著三浦太君第一次在虹口訛本國商戶的錢開始,就從三浦太君身上學到了這個潛規則。
見三島一郎臉色變化,林琛道,“三島桑,我給你一萬日元你負責特高課。”
“記住,你可是要晉升少佐的人,需要手下對你寄予厚望,將來的路才能走得更遠。”
話,點到即止,大家都是聰明人。
訛來的錢分出去,才會將責任分化,一旦出事,才會有一群人為你扛事。
舍得撒錢,才能上下關系融洽,手下才肯為你賣命,上峰才回倚重你、給你開綠燈。
三島一郎在駐滬特高課兩年,人又不傻,這里面的道理看都看明白了。
“三浦桑,雖然我很舍不得把錢分出去,但一想到你晉升得那麼快,是有道理的,所以我決定將按照你的方法去做。”
三島一郎一臉的慎重和難受。
林琛為三島一郎叼在嘴里的香煙點上火,道,“放心,我的一萬日元,我會去憲兵司令部犒勞幫忙的憲兵,不會比你賺得多。”
三島一郎頓時心里平衡了,吸了一口煙,抬手挽住了林琛的肩頭,老朋友一樣笑道,“三浦桑,你是財主,誰能跟你比啊。”
聞言,林琛翻翻白眼。
三島一郎這個家伙越來越放肆了。
不過這是好現象啊!
證明三島一郎已經是他賊船上的一員,以後有什麼大家一起扛咯。
哪怕三浦太君被發現是一名內鬼,三島一郎也要跟著倒霉啊。
他只要把三島一郎往腐敗的深淵里再踹上幾腳,搞不好三島一郎在關鍵的時刻就能救他的命。
“三島桑,你想得太多了,我的一切都是駐滬特高課的,當我不需要在租界潛伏的時候,你眼中的財富都得上繳。”
這可不是林琛無的放矢。
琛哥名下的產業一個月數萬大洋的收入,只要太平洋戰爭爆發、小日子進入租界,他就無法在租界潛伏了。
那麼琛哥名下的產業,自然而然就歸為了駐滬特高課的產業。
所以在這之前,他必須把這種損失降為最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