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駕車返回公館，停好車，就直奔客廳。
此刻，林琛正在客廳里看著今天的報紙，收集著有用的信息。
“先生。”
在外人面前，趙九和大多數滬市大戶人家的下人一樣，稱呼主人為先生。
此刻，還有吳秀在客廳里，趙九只能稱呼林琛為先生。
“齊老板剛剛聯系我說，前段時間您讓他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他讓我轉告你，望你安心。”
齊老板，自然是齊泰。
趙九雖然不知道林琛讓齊泰辦的是什麼事，但他從來不過問。
這是林琛與齊泰之間的事，就像他和林琛辦的事，齊泰也從不過問那樣。
潛伏小組的成員之間，要的，就是絕對信任！
前段時間林琛與齊泰會面，讓西北通過私密渠道讓中統高層知道，春雨閣控制了威爾斯、威爾斯控制了三浦次郎這個利好的消息，從而讓中統高層限制煙雨樓、點將台對三浦次郎的刺殺。
當時留給西北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果然是來不及的。
現在在第四天之後，他終于收到了齊泰的消息。
雖然這件事解決的時間比較長，錯過了第一次點將台的刺殺，但絕對可以讓他限制煙雨樓對他的第二次刺殺。
甚至以後中統對他的刺殺，估計都會突然而止。
但林琛知道，中統對他停止刺殺也僅僅是暫時性的。
只要小日子確定和英美撕破臉，他在中統的用處也就到頭了。
屆時，中統對他的刺殺還會繼續，甚至比之前更勝。
但林琛作為一名在刀鋒上游弋的潛伏狗特務，能減少中統三年對接他的刺殺，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一次，他欠齊泰和齊泰身後西北人的。
林琛很高興。
他手頭還有一份小日子內務省、大藏省草擬給五相的建議書。
這份政治情報雖然不像軍事情報那樣有實效性，但也要及早發出去，以鼓舞抗戰決心。
他之所以沒讓趙九轉述內容給齊泰，一個是數據比較多，口述怕趙九記錯了，寫下內容在轉手的時候又怕風險過高。
他決定還是親自去和齊泰接一次頭。
眼看快到中午的時候，阿大返回林公館，可是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林琛沒有問阿大原因。
他當然清楚阿大去見了煙雨樓。
見面結果估計很不好，也許阿大和煙雨樓鬧僵了也不一定，否則阿大的臉色不會如此難看。
畢竟是有著十年養育的恩情，阿氏三兄妹和煙雨樓早就形成了剪不斷的感情羈絆。
何況他和煙雨樓交手這些時間，林琛大概知道煙雨樓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是人，就會有感情，哪怕他是嗜血的殺手，只要還是人，就像肖哥、肖自在。
煙雨樓雖然是中統的王牌、差點干掉他的頂尖特工，且驕傲、熱情、重義，還有那麼一點偏執。
但這家伙雖然是一名頂尖特工，但卻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是一個人。
林琛估計煙雨樓和阿氏三兄妹一樣，有著很深的感情羈絆。
哪怕煙雨樓敢犧牲三兄妹，三兄妹也還是煙雨樓的感情羈絆。
十年，養條狗都會有割舍不了的感情，何況是人？
否則，和泯滅人性的小日子有啥區別？
吃過午飯之後，林琛正準備出門，威爾斯就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膠卷已經沖洗出來了。
且膠卷馬上就會返回威爾斯手中。
具體的細節，電話里不方便細說，林琛和威爾斯約好晚上八點老地方見面再深聊。
老地方？
當然是劉五爺的地盤，仙尼斯娛樂城二樓，205號雅間。
……
頭戴大檐禮帽，身穿長衫的林琛並沒有易容，他來到了愛司公寓附近的市場。
張師傅面館。
“呦，林先生你可是有日子沒來吃面了！”
張師傅見到老熟人，大喜過望，急忙招呼林琛入座。
而後又多給了林琛半份陽春面。
林琛坐在面館門前的桌子邊，看著碗里堆得滿滿當當的一碗陽春面，唯有苦笑。
下次，還是易容過來吧！
這麼多面……我喜歡嗦粉啊！
此刻，張師傅面館對面街道上的糖煙酒雜貨鋪中，齊泰已經看見了嗦粉的林琛。
沒有易容偽裝，只是簡單的換裝，那就是告訴他，讓他給出見面的地點。
齊泰不緊不慢的找出一張哈德門香煙的小廣告，用漿糊將小廣告貼在門板上。
這個時候，他才掛出打烊的牌匾。
隨後上門板關門。
在街道對面張師傅面館嗦粉的林琛看到這一幕，心里明白了。
香煙廣告。
齊泰給出的見面接頭地點在固定安全屋。
等到林琛嗦完超份量的陽春面，林琛經關門打烊之後，都離開二十多分鐘了。
林琛結賬，從另一頭的弄堂隨後而至。
先到一步的齊泰听到短促而有節奏的敲門聲，迅速打開房門，將林琛迎進屋後迅速關上房門、反鎖。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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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泰訝異，他上午才和趙九接頭見面。
下午林琛就來了，這讓他有點猜不到林琛的意圖。
“多謝。”
話音一落，老煙鬼的林琛已經拿出香煙遞了過去。
“小事。”
齊泰接過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笑笑，他相信死囚要見他，絕對不會是為了上次的事情來道謝。
小事？
別看他說得輕描淡寫，這里頭不知道動用了多少關系，否則怎麼會這麼花時間？
隨即，齊泰馬上回過味來。
多疑的死囚這是在擔心西北解決問題的途徑，安全不安全啊！
畢竟隔了一層關系，也難怪多疑的死囚會擔心了。
“我的人找到了一名潛伏在中統的內線，說動了中統滬市站知悉這件事的一名電報員。”
“這名電報員因為上報有功，已經收到了中統總部的調令，今天剛剛離開的滬市。”
“整個過程，你大可放心。”
聞言，林琛才知道齊泰會錯意了，笑道，“我不是擔心這件事，而是有份日寇本土內務省、大藏省擬定的準新政。”
“我只記得關鍵內容，你找來筆、紙記錄，我來口述，晚上讓小黎發出去。”
齊泰微微一愕，啞然失笑，道了聲，“好”。
話音一落，他已經掏出了隨身的鋼筆，又找來了一張信紙，開始根據林琛的口述，提筆在信紙上記錄內容。
隨著林琛的口述，齊泰越來越心驚。
毫無疑問，小日子內務省和大藏省會擬定這種給五相內閣的建議，就已經說明，這場戰爭打到現在讓小日子感覺很吃力了。
這份情報與軍事、經濟都無關，而是與政治、與抗戰決心有關。
這場戰爭打到現在，國府高層內部已經出現了不少動搖國家抗戰意志的聲音。
而這份死囚獲悉的情報，無疑是給這些軟骨頭高層的當頭棒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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