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和劉威並沒有等到虞翔的確切答復。
這件事情太大，虞翔宇只能回去請示虞家的真正掌權人虞董老爺子。
虞翔帶著虞曼麗走了之後，雅間里就剩下劉威和林琛。
這個時候二人才開始說起不能讓外人知道話。
“呵，這一次又被你套路了！”
劉威看著林琛笑。
其實他還挺滿意林琛為了保護自己，假日元的事想方設法往他身上推，讓林琛明面上從未過手假日元的事。
林琛當然听得清楚劉威話里的潛台詞，“五爺一個人一年清理一千二百萬的假日元，目標確實大！”
“還是勞煩五爺給戴老板發報吧，印些五、十、二十、五十面額的假日元，多點開花！”
劉威點點頭，笑道，“我倒不是怕暴露，就算暴露，我在法租界也有緩沖的時間，你收到消息了，難道不通知我這為你背鍋的人從容撤離？”
林琛臉色有些抽搐的嘆道，“難說，五爺畢竟是我介紹的人，一旦五爺出了紕漏、假日元暴露，第一時間我就會被日寇控制起來審查。”
劉威一看林琛翻臉不認人的嘴臉想，還真的是！
不過林琛若是死不承認，認定是受到“劉五爺”的蠱惑蒙騙，還有很大的希望脫身事外。
他就難了，逃不掉就是死。
一旦被小日子抓捕的時候來不及吃氰化物，林琛為了自己的安全，劉威相信，林琛一定會想方設法要了他的命。
按照這些天和林琛的交往，劉威也看出來了，林琛絕對是那種你要暴露了，他就會在你被抓前，做好殺人滅口的活兒。
林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劉威糾結過多，問道，“以五爺對虞家的了解，我的要求，虞家答應的概率有幾成？”
劉威回道，“我估計虞家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
“虞家太有錢了，虞老爺子又是公共租界的華董，都到了快入土的年齡了，求的不過是個好名聲。”
“所以日.本人會在虞家吃癟，而且虞老爺子是中外合作滬市難民救濟協會會長。”
“若是他搞不回糧食救濟難民，估計公董局的外國佬都會對他表示懷疑。”
“依我看，虞家一定會答應你的條件，時間問題而已！”
劉威一解釋，林琛放寬心了。
他還怕自己獅子開大口，嚇跑了虞家。
這樣他就能讓深田健、三浦太郎都滿意了，又能讓假日元開始流通起來，進而達到以兩噸假日元，反向掠奪小日子經濟的目的。
只是兩噸假日元還是太少了。
不過對小日子這種物資匱乏的島國，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和劉威從雅間出來，就遇上了正在錦江餐館吃喝的青幫弟子，以及來道賀的商人。
自從拜了劉威的“老頭子”，林琛的身份水漲船高。
四處都是“琛哥”的恭敬叫聲。
“琛哥”的稱謂，讓林琛一時有點飄，讓他想起王山河的小時候。
那時候的孤兒王山河和一幫小兄弟，喜歡跟著斧頭幫眾屁股後頭。
心想長大了，也要手持利斧為受苦受難的窮百姓出頭。
只是他現在有比拿斧子砍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酒宴結束，林琛代表劉老爺子站在錦江飯店外送客。
“琛哥，改天去我的地頭，咱們再喝過！”
“好、好，一定讓你喝得盡興！”
“林先生以後有生意，可得帶著我點啊？”
“沒問題，只要我的小本生意能入得了你老哥的法眼就行。”
“……”
林琛在錦江飯店大門前，笑容滿面的對酒足飯飽而離去的賓客施禮、客套。
就算這種時候，他也沒有放松時刻緊繃的神經。
林琛發現錦江大門對面，有人盯他的梢。
兩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更讓他心驚。
不好！
其中一張面容，剛才在錦江餐館中出現，觸發了他意識里王山河的記憶！
讓他忽然想起原主王山河童年。
曾經在閘北番瓜的一間破草棚中，四個衣不遮體的孩子擠在一起相互取暖。
寒冷的冬天，覆蓋在四個孩子身上的，只有稻草和破棉絮。
難道是他們倆？！
抱拳送別賓客的林琛臉上帶著笑容，雙手不停抱拳，嘴上說著漂亮話。
但他在腦海中，正在努力的翻找著王山河的兒時記憶。
還有個最小的妹妹呢？
沒挺過來嘛？
讓這亂世的猛獸吞了嗎？
這段王山河的記憶很強烈，林琛知道，這對于王山河來說，刻骨銘心！
難搞了！
潛伏遇上這種事。
認，暴露的風險很高！
不認，王山河這段兒時的記憶搞不好會弄瘋他，暴露的風險依然存在。
曾經的熟人，是潛伏狗特務的致命傷啊！
……
錦江飯店對面。
一位賣香煙的小伙和買煙的顧客交談著。
“哥，長得像的太多，你確定是山河哥嗎？”
賣煙的小伙子一臉激動。
顧客一臉肯定的點點頭，反復的挑選香煙以此磨蹭時間，方便交流，“他的眼神我一輩子也忘記不了，我確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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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煙小伙頓時激動起來，一臉的興奮，“咱們有十一年沒見到他了，我這就去找他……”
顧客急忙阻攔賣煙小伙，“不要去，他現在今非昔比，不知道還認不認我們，何況我們現在要做的事，不好去打擾他！”
聞言，賣煙小伙急忙追問，“怎麼了，哥，山河哥怎麼了？”
顧客嘆道，“剛才我喬裝混進了劉五爺招收新弟子的酒宴，探听到山河現在叫林琛，拜了青幫通字輩的劉五爺‘老頭子’，他現在是青幫悟字輩的弟子。”
賣煙小伙頓時雙眼放光，“山河哥發達了，他小時候說過的，他發達了就帶著我們一起發達，不行我要去找他！”
顧客神色有點暗淡的哼道，“阿弟，你不要忘記我們兄妹仨的身份，和曾經發過的誓！”
這二人正是葉思誠培養了十年的阿氏三兄妹的中的阿大和阿弟。
阿弟的臉色也頓時暗淡起來，“生是組長的人，死是組長的鬼！”
阿大嘆了一聲，“我們兄妹仨個是肩負組長驅逐日寇使命的人，不好去打擾山河，讓山河替我們好好活著吧！”
阿弟點點頭，留戀的看了一眼，正在錦江餐館前迎來送往的林琛。
眼中有些液體滲出，讓他的視線模糊起來。
阿大見阿弟的樣子，再嘆了一聲。
生逢亡種的亂世，沒有別的選擇。
有的，只是奔赴國難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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