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氏早點離開，齊泰沒有第一時間返回糖煙酒小店。
而是提著菜籃子走向市場的另一邊，菜市場。
這是他給外人的習慣，一名寡居的中年男人，每天在林氏早點吃過早餐，然後順路去菜市場買菜。
自從戰爭打響之後，齊泰還會去黎遠舟在菜市場開的小家電維修鋪。
“黎老板，我的收音機修好沒有？”
齊泰進店就問正在擺弄一部破收音機的黎遠舟。
“抱歉了齊老板，你的收音機還在修，你急用？”
黎遠舟早就看見了齊泰，笑道︰“要不你進里間坐坐，喝口水，我趕趕，試試看能馬上修好嘛。”
“那行，不過我只能等你半個小時。”
“行 。”
黎遠舟笑呵呵的將齊泰迎進里間，壓低聲音道︰“趙哥在呢。”
齊泰點點頭，“外面盯著點。”
“嗯。”
黎遠舟應了一聲返回前廳，明面上修理破收音機，實際上是為齊泰和趙九接頭把風。
這幾天，趙九和齊泰都必須見上一面。
趙九要向他匯報死囚每天的動向。
不是齊泰要監視死囚，而是以一名老情報以他的經驗，為死囚小組的核心成員的潛伏保駕護航。
更確切的說，他是死囚的清道夫。
一旦死囚有尾巴留下，哪怕是無關緊要的尾巴，齊泰都會想辦法把這條尾巴抹掉。
當然，林琛要是在特高科里，趙九也沒辦法監視了。
只要林琛出了特高科，哪怕是戰時，趙九都必須盯著林琛。
這本來是戴老板給趙九的秘密任務，齊泰心里知道，但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內院趙九正在對著鏡子喬裝，听到屋外頭的動靜，他就知道齊泰來了。
這幾天作為死囚小組組長的齊泰，給了他一項任務，每天匯報死囚在虹口一天的動向。
趙九覺得齊泰有點小題大做了，要不是戴老板有命令，他都根本不想去監視死囚。
成天看死囚領著特高科人的狗特務，人五人六的，膈應人。
“老齊，來了啊。”
趙九掏出哈德門，遞給齊泰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點燃抽了起來。
“趙老，說說昨天的情況吧。”
點燃煙，齊泰坐下問道。
“昨天，和前天的情況一樣，這家伙領著手底下的狗特務，把日寇的商鋪、公司鬧得雞犬不寧。”
趙九說到這里笑得很著燦爛，“日寇主要機關負責人，全被國.軍圍在日寇駐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
“特高科沒了課長本來就沒事，他倒好，不閑著，讓整個特高科的狗特務專門坑日寇的商戶。”
話音一落，齊泰也笑了，道︰“我就是怕他搞得太過火，好提前給他處理尾巴。”
趙九回道︰“您啊，大可放心，日寇的商戶他從來不會激化事件。”
話到這里，趙九鄒了一下眉，繼續道︰“倒是他對虹口青幫福升煙館的處理方式，讓我很意外。”
聞言，齊泰微微一怔，忙道︰“和我具體說說。”
煙館干什麼生意，是個人都知道。
引起齊泰興趣的是鴉片、和長期注射硫噴妥鈉的成癮性。
在他看來，死囚長期注射硫噴妥鈉成癮，有心人必定會注意上，從而造成死囚的潛伏暴露也很難說。
既然存在了潛在的麻煩，就必須解決。
鴉片的成癮性，完全可以掩蓋注射硫噴妥鈉的藥癮。
趙九昨天把看到的和齊泰簡單的說了一遍。
雖然很多細節趙九沒有看見，可齊泰已經知道，死囚正是用鴉片的成癮性，來掩蓋注射硫噴妥鈉形成的藥癮。
聰明的家伙，干得漂亮！
畢竟死囚屬于潛伏新手，這事辦得還是欠缺火候，留下尾巴了。
哪怕小日子沒有引起注意，齊泰都決定做好清道夫的工作。
齊泰掐掉煙屁股，起身對趙九道︰“老趙，你自己小心點，我要走了。”
趙九微微一愕，隨即點點頭。
他沒想明白，齊泰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
特務處滬市站。
不到九點的時間，滬市所有情報小組的死信箱情報，匯總到情報處。
眼尖的毛仁一眼就發現了死囚小組發回來的情報，二話不說，直接調出來拿在手上，疾步離開秘書處趕往站長辦公室。
咚咚~
雖然辦公室的房門是敞開的，但毛仁清楚，規矩不能不遵守。
敲響了房門，他才步入辦公室。
戴春風一看毛仁臉上的焦急神色，就知道毛仁一定有急事。
“先生，死囚小組今天早上發來的情報。”
“念。”
戴春風道了一聲。
聞言，毛仁心肝一顫，抖著手拆開了密封的情報信封，拿出了里面的情報念了起來。
“死囚用大煙癮偽裝藥癮，需要善後。”
就這麼一句話，這是什麼情報？
大煙癮，藥癮，還善後？
毛仁一臉懵逼。
“兩個都干得漂亮！”
戴春風咧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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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他心里可是十分清楚。
聞言，毛仁更懵逼了。
戴老板何故為了這樣一句連情報都算不上的內容，竟高呼兩個都干得漂亮？
兩個？
戴春風咨詢過醫生，十分清楚死囚注射硫噴妥鈉的危害。
長期注射硫噴妥鈉形成的藥癮，一旦在特高科發作，很可能就讓死囚暴露了。
現在，死囚用大煙癮來掩蓋硫噴妥鈉形成的藥癮，說不上完美解套，但也是唯一的辦法。
而戴春風這四個字，不單單是用來夸獎死囚，更是用來夸獎齊泰。
“需要善後”這四個字，在戴春風心中，甚至比死囚用大煙癮來掩蓋藥癮更讓他動容。
他現在十分慶幸當初齊泰的堅持，讓他沒有強行將齊泰招回。
現在，齊泰這名老情報員的作用顯現了。
死囚潛伏經驗欠缺的短板，只要有齊泰這個清道夫在，就能第一時間清理干淨。
其實昨夜戴春風就接到了趙九的密報，當時他已經猜到死囚用大煙癮來掩蓋藥癮，更清楚需要善後的尾巴在什麼地方。
昨夜他已經拍電報回去金陵，讓人安排了。
而齊泰的做法，讓戴春風看到了他的能力，更看到了齊泰對死囚的態度。
“回信死囚小組，善後解決！”
哦，對了！
戴春風突然想起來，以前齊泰潛伏的時候，代號清道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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