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錯了?”太皇太後看向惠嬪,眼里滿是威脅。可是惠嬪怎麼可能害怕,她今日過來請安可是帶著目的的,就是為了搞事,還是奉旨搞事。
“榮妃和鈕祜祿妃兩位姐姐均是妃位,所以理所當然該做左右兩邊的第一個位置,嬪妾是嬪位,壓了其余庶妃一頭,所以能坐在榮妃的下首。
至于其他人,佟佳庶妃享妃位份例,宜庶妃享嬪位份例,所以即便宜庶妃有封號,也確實該排在佟佳庶妃之後。在她們之後才是幾位育有皇嗣的庶妃,然後是其他人。”
眾人順著惠嬪的思路理了理,好像是這樣沒錯,唯有佟佳庶妃面色鐵青,那拉氏好端端地提起自己做什麼?
還拿她與郭絡羅氏比較,就算是贏了,佟佳庶妃也高興不起來。怎麼,將一個包衣賤婢比下去,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嗎?
“可是,博爾濟吉特格格好像不該坐在嬪妾的下首吧?”其實,惠嬪更想說的是,博爾濟吉特格格妾身未明,不該坐在妃嬪之列。
但是她不敢,怕太皇太後直接弄死她,畢竟康熙交給她的任務是不能宣之于口的,雖然康熙說了會保下自己,但......就怕她都死了,康熙還沒有趕過來啊。
宜庶妃坐在佟佳庶妃下首,看著對面的博爾濟吉特氏,開口陰陽怪氣道︰“畢竟是科爾沁的貴女,自然是比妾身尊貴些的。”
可既然是科爾沁的貴女,不好好待在草原上,來他們大清擺什麼譜?
博爾濟吉特氏連庶妃都不是,憑什麼排在自己的前面。宜庶妃從坐下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經很不滿了。
她如今雖是庶妃,但是既有封號,更是享嬪位份例,即便生了阿哥的納喇氏和那幾個生了格格的庶妃都得坐在自己後面,她博爾濟吉特氏算什麼。
進了宮,那就是萬歲爺的女人,如果都只論從前的尊貴,那麼如今坐在第一個位子上的榮妃,就該和她,和惠嬪一樣,縮在角落里。
同是大族出身的鈕祜祿氏也沒有仗著家世自詡高人一等過,一個蒙古女子,敢在滿人的後宮里這麼囂張,不就是仗著太皇太後的勢嗎?
“你,你們!”博爾濟吉特娜仁氣憤不已,當她想坐在這里?如果不是姑祖母安排的,她早就跳起來了。
在娜仁的眼中,除了榮妃和鈕祜祿妃、惠嬪品階已定,讓她不得不低頭,她連佟佳氏排在自己前頭都不服。
博爾濟吉特氏失態的樣子讓眾人看得解氣極了,如果這是一個安分的,哪怕是看在太皇太後的面子上,她們也不介意捧著她,敬著她。
畢竟,萬歲爺的態度擺在那里,是不可能讓科爾沁出身的女子得寵又誕育皇嗣的,那博爾濟吉特氏便不是她們的競爭對手。
可偏偏對方要作妖,看她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這誰還能忍?如今有人當了出頭鳥,不顧太皇太後的威壓落了博爾濟吉特氏的臉面,她們看好戲還來不及呢。
而在太皇太後眼中,讓佟佳氏排在娜仁的前頭,已是委屈了娜仁,只是,她必須給皇上這一個面子,抬著他的母家佟佳氏。
可是,太皇太後沒有想到,即便是這樣,這些人竟然還覺得娜仁不配坐在現在的位置,這不僅是打了娜仁的臉,更是將博爾濟吉特氏的驕傲踩在腳下。
太皇太後是想在後宮恢復科爾沁女子的榮耀的,卻接連在兒子和孫子身上踫了壁,此事本就在心里成了一個疙瘩,這會被那拉氏戳中肺管子,哪里還能忍。
“放肆!那拉氏,你跪下!”惠嬪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既然太皇太後想讓她跪下,那她就跪,跪下時膝蓋還砸出了不小的聲音。
鈕祜祿妃見場面失控了,連忙跪下道︰“太皇太後息怒,惠嬪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的......”
“啪!”
太皇太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鈕祜祿妃便瞬間噤聲。太皇太後這副模樣,明顯是听不進去人勸,看來今日的事是不能善了了。
是,惠嬪明面上是沒有錯,但是架不住權勢壓人,太皇太後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把惠嬪罰了,雖不至于丟了性命,但是苦頭是少不了的。
吉鼐用手摸了摸受驚的小心髒,她本就患了心疾,如今身體愈發差了,這心疾的毛病也愈發的嚴重。
不過,雖然太皇太後的動靜不小,但若是從前,她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更別說被驚得心髒疼。
緩了一會,吉鼐才笑著開口道︰“其實這也不能怪惠嬪,畢竟博爾吉濟特格格入宮好幾天了都沒有冊封的旨意下來,咱們這些人也只能稱呼一聲格格,也不怪惠嬪會糾結座次。”
眾人驚悚地看向榮妃,只覺得她是瘋了,沒看到太皇太後正生著氣呢,還敢當眾說這樣的話,豈不是火上澆油?
吉鼐趕在太皇太後發作之前接著說道︰“要臣妾說,這都是萬歲爺的錯。”
此言一出,不僅一眾庶妃,就連跪著的鈕祜祿妃和惠嬪都愣住了,太皇太後臉上的神色更是精彩紛呈。
“萬歲爺只顧著前朝政事,卻對後宮毫不上心,不僅僅是落下了博爾吉濟特格格的冊封旨意,後宮品階更是至今都不曾定下來。
不過,後宮一眾姐妹也不是那等不懂事的,能理解萬歲爺的辛苦,所以品階未定便品階未定吧,但博爾吉濟特格格這事卻是拖不得的。
哪怕萬歲爺日理萬機,他身邊的梁九功和魏珠也該記得提醒兩句,都是奴才不中用,這才委屈了格格。”
太皇太後緩和了神色,沒錯,皇上是因為太過忙碌,才一時間忘了娜仁,而不是故意給她沒臉。
看著底下跪著的那拉氏,太皇太後自然知道對方是在諷刺娜仁,但是榮妃已經給此事定了性,她也不好多追究,至于今日之事,回頭再清算便是。
“行了,都起來吧。那拉氏,你也是做額娘的人了,日後行事說話也該注意一些。”
太皇太後特地加重了“做額娘的人”這幾個字,惠嬪听了心中一緊。
這老妖婆,竟然拿胤 威脅自己,是,胤 是她的兒子不假,但是難道就不是太皇太後的曾孫子了嗎?
拿自己的血脈當做籌碼,只為了威脅他的母親,可真是下作,怪不得榮妃會深恨太皇太後。
從很早之前惠嬪就發覺榮妃對太皇太後的態度不正常,似乎在她的眼中,太皇太後比赫舍里氏更可恨,當時惠嬪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明明榮妃對太皇太後很恭敬啊。
可是今日,惠嬪完全可以確定,她的感覺並沒有錯。
太皇太後既然能拿胤 威脅自己,難道就不能拿承瑞他們威脅榮妃?太皇太後將胤 當做籌碼時,態度這般隨意,怎麼可能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
不是有句俗話說的好︰當你在家里發現一只蟑螂的時候,陰暗的角落里,已經有成千上萬只蟑螂了。
說不得當初榮妃一反常態的將賽音察渾送去壽康宮,就是受了太皇太後的威脅。
從前,惠嬪會以為,榮妃這樣做是為了討好太皇太後,可是這些年看下來,即便是惠嬪也不得不承認,對榮妃來說,孩子確實比什麼都重要。
這樣的榮妃會為了討好誰,將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惠嬪猜,很有可能榮妃是為了保住賽音察渾的命,才不得不這麼做。
此時的惠嬪,就像一只被冒犯了領地的老虎,帶著最深的惡意去揣測太皇太後,卻不知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猜中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