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矛盾感油然而生,我首先懷疑自己看錯了,于是立刻湊到我這邊的舷窗往外看,再然後就徹底傻眼了。
陽光、沙灘、比基尼;游艇、排球、椰子樹。
眼楮看到的所有信息,以及人群散發出的熱烈氣氛,都告訴我這里一個位于熱帶的度假聖地。
可能是邁阿密或者夏威夷之類的地方,反正不會是靠近北極圈的挪威——但這是不對的。
尼約德號從挪威的瓦爾德港出發,在巴倫支海完成捕撈工作後返航,又在距離瓦爾德港大約50海里的位置,遭遇了海面突然消失的詭異海難。
這是我從克努特他們那里得到的信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們是沒必要騙我的,而且水溫、氣候、甚至是我們的衣著,都能證明我們在一個很冷的地方。
之後從克努特發送求救信號、到救援直升機抵達的時間、再到我們乘坐直升機登陸的時間,也基本可以驗證“50海里”這個距離……
思路到這就卡住了,因為無論我從哪個方向推測,都繞不開那個客觀存在的問題——
我們乘坐一架普通的救援直升機,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從北極圈附近飛到了熱帶。
似乎是為了打破我的最後一絲幻想,在我努力想找出一個解釋、讓自己盡快接受這個情況的時候,直升機已經越過海灘、在一片寬敞的場院里降落了。
這里應該是搜救隊駐地之類的地方,隨著直升機引擎關閉、艙門開啟,一股熱帶獨有的咸濕海風也撲了進來。
我們還穿著之前落水時的衣服,甚至還裹著保溫毯,可是在被那股海風吹到身上的一瞬,我居然熱出了滿身的汗!
“我們……是穿越了麼?”
陳禹含看著外面喃喃念道,她顯然也被這個情況搞懵了,甚至一反常態的緊緊貼在我的身上。
我正想叫她幫忙分析,外面又有幾輛救護車開著警報沖了過來,再接下來的事情,就只能用“雷厲風行”來形容了。
兩分鐘後,我們六名幸存者就全被送上了救護車。
15分鐘,救護車抵達醫院;30分鐘,完成健康檢查;60分鐘後,健康狀況良好的我和陳禹含,就站在了邁阿密的街頭。
是的,我們真的到了邁阿密,因為在馬路對面、我們剛剛離開的那家醫院的樓體上,用漢字寫著大大的“邁阿密市人民醫院”。
“你以前見過這種情況嗎?”我問身旁的陳禹含道。
“沒見過這麼……這麼……抽象?”
陳禹含語氣古怪的遲疑回道,接著情緒復雜的嘆了口氣︰“不過我們至少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了。”
“區域融合。”
我也跟著她嘆了口氣,把目光從“人民醫院”四個字上收回來︰“這里的情況有點像‘二類夢境’,沒有‘一類夢境’那麼自然,所有信息都是粗暴融合起來的。”
“你還去過二類夢境?”
陳禹含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沒等我說話又擺了擺手︰“算了不重要,如果真是你說的那種情況,這里肯定也會發生詭異災害——接下來怎麼辦?”
“……先吃飯吧。”
我琢磨近半分鐘還是搖了搖頭,隨後帶著陳禹含一起、走進了邁阿密市人民醫院對面的紐約小餛飩。
近30c的氣溫里,我們兩個穿著半濕棉服的人,剛一進店就瞬間成了全場焦點。
不過我們此刻沒心思在意這些,因為在我和陳禹含看來,周圍的一切可比我們的衣服要奇怪多了。
這里是邁阿密街頭的一家普通快餐店,食客和工作人員也沒什麼特別,但是前台的餐單上全是中文,而且居然真的有小餛飩。
這種詭異的中西合璧,讓我們更加的一頭霧水,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隨波逐流。
點餐之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我先把槍插進腰帶用里衣蓋住,然後才脫掉半濕的棉服、拎在手里掂了幾下︰“這衣服質量不錯,應該能換兩碗餛飩吧?”
陳禹含的外套脫到一半突然愣住︰“什麼意思?你沒帶錢?”
“我兩個小時之前還是漁民,在海上帶錢有什麼用?”
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又朝陳禹含的衣服瞟了一眼︰“要不找找你的口袋里?”
“我被救上船以後就找過了,全身上下只有這個。”
陳禹含說著拿出一部手機,拎在手里還不住的往下滴水︰“你覺得需要修一下嗎?”
“……不知道。”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如果按照‘一類夢境’的邏輯,這部手機大概率是有線索的,但這里顯然不是常規的‘一類夢境’。”
“雖然這個‘夢境’里的所有情況,都有‘與【大災難】相關’這個共性,但這些‘詭異災害’發生在不同地方、甚至不同事件,所以事件本身都具備相當的獨立性。”
“簡單來說,就是尼約德號的線索,在邁阿密未必有用,就算我們修好手機、找到線索,也要回到挪威才能繼續調查。”
“……所以還是要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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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含想了一下反問道︰“既然有共性,就一定有某種線索、能把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盡可能多的收集線索進行分析,‘觀察者計劃’不就是做這個的?”
“邏輯是這樣沒錯,但這次的情況不太一樣。”
我煩躁的撓了撓頭,海水蒸發後的細小鹽粒掉了滿身︰“聯合政府能把這些‘詭異災害’集合起來,至少已經對它們做過常規調查。”
“可是我們現在還在‘入夢’,也就說明聯合政府還沒摸清【大災難】,那種能把所有事情聯系起來的線索,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找到……”
“不簡單就不找了?還是想一上來就找個大的?你什麼時候這麼好高騖遠了?”
陳禹含突然把我罵了一頓,隨後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就拿起手機氣呼呼的離開了。
我坐在原處一頭霧水,因為我後面還有一個“所以”沒說,而她應該也看的出來,干嘛這麼急著罵我啊?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正準備去找陳禹含問清楚,店里的電視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緊跟著我竟然听到了劉曉星的聲音︰
“警告!警告!國家氣象局探測雷達確認!ef4級龍卷風正在登陸南海灘!風速300kh!預計12分鐘抵達市中心!所有居民立刻進入地下室或避難所!”
“立即避難!重復!立即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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