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瞬間失壓產生的狂風吸在了門上。
透過門縫，我看到外艙門已經被人暴力撬開，雖然現在還只是一條縫隙，但被完全打開也就是一分鐘的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門縫外面人影晃動、隱約還能看到槍火閃爍。
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畢竟敵人還在持續開火，就說明孫文澤暫時沒事、甚至還能進行有效攻擊，但他應該堅持不了太久了。
“怎麼辦……怎麼辦……”
眼看著內艙門越開越大、我也幾乎快被擠進過渡區，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有心想問孫文澤，他的通訊器又嚴重故障，把事情說清楚肯定需要不少時間。
無奈我只能改換思路，迅速回想從前和肖海、劉祈他們並肩作戰的經歷，再把他們的習慣代入到眼下的場景，很快便有了一個方案。
“孫隊長！我在內艙門掩護！你準備脫身！”
我先朝通訊器喊了一聲，隨後努力翻身背靠艙門，只把槍從門邊探了出去︰“準備！三！二——”
“一”字出口我也扣下扳機，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無氧環境專用的彈藥，後坐力居然遠超我的想象！
我是虎口朝下向身後開槍的，只一槍的後坐力，就直接把我的胳膊甩到身前，要不是有宇航服固定著我的各處關節，估計這一下能直接把我的手腕甩斷！
不過這一槍也成功吸引了敵人的注意。
因為氧化劑的存在，無氧專用彈藥除了威力和後坐力更大之外，擊發後的槍聲也比正常彈藥更大。
月表的真空環境無法傳聲，但此刻隨著失壓而泄露出去的空氣，是可以把槍聲從門里送到門外的。
我似乎听到外面的槍聲一頓，緊跟著就有兩顆子彈、打在我先前堵門用的那些障礙物上。
這意味著敵人已經發現我的存在，雖然不會全部轉頭來對付我，但至少能給孫文澤減輕一點壓力。
“孫文澤！什麼都別管！你安全了再告訴我！”
我朝通訊器大聲喊道，說著又朝外艙門開了兩槍，然後頂著狂風朝樓梯間走去︰“林霜！曉星！敵人進來了！”
“那你快上來啊！”
林霜焦急催促道︰“記得走樓梯！失壓導致電梯斷電，現在只有樓梯能走了！”
“你再晚點說我都到了。”
我苦笑一聲，拉住扶手轉過拐角︰“陣地的情況怎麼樣？”
“發現電梯停用後，我們重新調整了陣地，現在主要防御樓梯方向的進攻。”
劉曉星略帶焦急的快速說道︰“但我必須提醒你們，搭建掩體的材料強度不等、結構也不穩定，如果對方有爆破類武器，我們肯定守不住的。”
“爆破類武器應該沒有，不然之前就直接炸車了。”
我隨口分析道，不等他們放松又話鋒一轉︰“但你們也別太樂觀，這次的敵人應該比我們專業。”
“……你確定？”
“確定。”
我邊爬樓，邊把剛才開槍的時候、無氧專用彈藥的後坐力講了一下。
說完的同時我也到了二樓，繞到掩體後面跟兩人匯合，又緩了口氣才繼續道︰“敵人用的也是這種彈藥，而且火力比我們更猛，後坐力肯定也比咱們的手槍更大。”
“但是敵人對我們進行火力壓制的時候，彈著點非常集中……”
林霜疑惑開口，話沒說完又臉色一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敵人肯定接受過相關訓練，以前不是護衛隊就是調查部的！”
“是……查部的……隊只負責……內部，用不到這……彈藥！”
孫文澤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了起來︰“我……附近……你們……堅持……”
“你別動！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
我不等孫文澤說完就急忙打斷︰“絕對不準再擅自行動！這是命令！”
“……是！”
孫文澤沉默了一下心虛回道，我又強調了一遍讓他別動，然後才看向林霜和劉曉星︰“之前我們在基地里搞破壞，科恩派了幾組人出去，有些是解決問題的，有些是解決我們的。”
“孫文澤說之前戰斗的時候，有幾個人始終沒下車，應該是原本負責解決問題的技術人員，不過現在都轉為專職司機了——這是好消息，至少對面不全都是戰士。”
“但我們幾乎全都不是戰士。”
林霜眼神空洞的嘆了口氣，剛鎮定沒多久的臉上又透出慌亂︰“我們守不住的。”
我拍了拍林霜的肩膀︰“我們確實守不住。”
“別騙我了！敵人數量比我們多，單兵素質也比我們……嗯？”
林霜猛地抬手推開我，話沒說完又是一愣︰“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守不住。”
我又重復一遍，說著往樓梯間看了一眼︰“我們的人數不佔優勢，戰斗技能和單兵素質也處于下風，唯一有點作用的孫文澤還……唉！確實守不住。”
“……”
林霜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一時連絕望都顧不上了︰“你現在不是應該穩定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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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
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雙手持槍朝樓梯間里開了一槍︰“穩定軍心是為了避免恐慌擴散、影響作戰，但我和曉星都很穩定，孫文澤又是專業……可能也沒那麼專業，不過肯定比你冷靜。”
“而你現在的恐慌，是因為你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想在短時間內讓你轉變過來不太可能，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安慰你一個人，不如把時間放在正事上。”
說完我又朝樓梯間開了一槍，幾乎同時就看到樓梯間里閃過槍火——不是朝我們這邊開的槍，應該是听到槍聲後的應激走火。
正常情況下，受過系統訓練的戰士不會這樣，這似乎說明敵人也開始慌了，但也進一步增加了狗急跳牆的概率。
窮寇莫追的道理，換到陣地防守上也是一樣的——雖說有些底線必須守住，但這座臨時陣地又不是我們的底線。
又連開三槍、把敵人逼回到一樓之後，我拿了林霜的槍交給劉曉星︰“帶她從維修通道去樓頂——孫文澤！還活著就來指揮中心附近接應！”
“不行！”
林霜反應過來拉住我︰“我們走了，你一個人更守不住！”
“誰說我要守了？”
我反問一句，拉著林霜朝樓梯間走去︰“剛才孫文澤擅自行動，但也給我提了個醒，我們人少是劣勢，卻也讓我們的行動更加靈活，沒必要跟他們耗在陣地上。”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被表象和情緒沖昏頭腦、忘記自己該做的事。”
我伸手進樓梯間開了兩槍，確定沒有敵人之後，一把將林霜推上樓梯︰“‘守住陣地’不是我們的任務，‘阻止運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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