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表的低重力環境下,飛揚的月塵下落極慢,直徑近一公里、高達幾十米的月塵黑雲,可能要幾十個小時,才能沉降、消散到肉眼不可見的程度。
這麼大的動靜,即便e.c.s.o沒有專門安排望風的人,未來幾十個小時隨便看上一眼,也知道有人從應急路線接近基地。
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必須假設,敵人已經知道我們的出現,並且做好了應對準備——但這種大規模的預警設置,也說明了一個情況。
“我們要面對的敵人不會太多。”
我指了那片厚重的月塵雲︰“如果不是因為環形山的遮擋,這片月塵雲在十幾公里外都看得見,但這片雷區的殺傷力非常有限,可見它主要是起到預警的作用。”
“但是這麼大規模的雷區,就算提前準備好‘地雷’,布設起來也相當麻煩,如果僅僅是為了預警,有太多比這更好用的辦法,沒必要浪費這麼大的精力……”
“所以那不只是為了預警!”
孫文澤靈光一閃似的猜測道︰“這片雷區還有其他作用,只是我們現在還沒發現!”
“呃……倒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我沉吟了一下無奈點頭,接著又把話題引回正軌︰“但我想說的是敵人數量很少,無法專門警戒、甚至無法長期監視這個路口,所以才需要這種更醒目、持續時間更長的‘信號’。”
孫文澤聞言思索片刻,忽然輕松的呼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杰德副部長和利亞姆在我們前面,現在可能已經交上火了,我們只要在這等著就行了。”
“他們可能沒在我們前面。”
我又指了那片月塵雲︰“這種連鎖爆炸一旦開始就不會中途停止,而且雷區面積這麼大,他們能僥幸躲過一個,也躲不過一百個——對吧曉星?”
劉曉星“嗯”了一聲︰“整片雷區長100米、寬20米,所有爆炸點位以2米間隔的柵格陣列布設,除非采用長寬小于2米的載具、或者步行通過,否則必然會觸發爆炸。”
“必然?”
孫文澤偷偷看了劉曉星一眼︰“我們開車下來的時候,你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這句話帶著一點拆台的意味,但其實孫文澤不想拆台,所以聲音很小——可他忘了我們正在宇航服里,通訊器甚至能讓我們听到彼此的呼吸。
好在劉曉星並不覺得尷尬,只頓了一下便解釋道︰“當時看到那些揚起的月塵,讓我對這片雷區的爆炸形式產生誤判,所以在計算概率的時候,沒有加入‘連鎖引爆’的條件。”
似乎沒想到劉曉星會大方承認錯誤,“拆台”的孫文澤反而尷尬起來,干咳兩聲才疑惑道︰“說起來挺奇怪的,如果是連鎖爆炸,為什麼我們看到的那次沒有引爆雷區?”
“那肯定不是爆炸,應該是什麼定時噴射月壤的裝置,目的就是對來的人造成誤導。”
我隨口解釋一句,不等孫文澤再問又一擺手︰“我們現在可以去現場看看,把這件事徹底搞清楚,但我現在想先阻止火箭發射,不知道孫隊長意下如何?”
“……听你的。”
孫文澤尷尬的攤了攤手︰“但我得先提醒你,我們的武器都在車上。”
“車呢?”
“摔成零件了。”
“hat the f……”
我下意識想要罵街,看到一旁的劉曉星又咽了回去︰“現在有個對我們有利的條件,就是我們已經將雷區引爆,後面的支援部隊可以放心通行。”
“而且這片雷區的殺傷力雖然有限,我們的車被炸翻了也是事實,這種情況下,敵人未必知道我們已經幸存下來,就算知道也不確定我們的人數,或許可以利用這個信息差……”
“打斷一下。”
孫文澤听到這舉了舉手︰“我相信你揣摩心理的水平,但就算再怎麼揣摩,咱們也只有三個人,總不能赤手空拳的沖進去吧?”
“確實不能。”
我點點頭,隨手指了一個方向︰“就算我們的車報廢了,里面的武器也會有剩余,你先回去找找看,然後到發射平台匯合——注意盡量別暴露!”
“是!”
孫文澤答應一聲轉身離開,我又看向劉曉星︰“幫我找條路,可以避開指揮中心,直接到燃料站。”
劉曉星用一種標準的疑惑表情眨了眨眼︰“我們不是要去發射平台嗎?”
“我讓孫隊長去發射平台匯合,但可沒說我們要去發射平台。”
我習慣性的挑了挑眉毛,還沒開始進一步解釋,孫文澤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你是要把我支開嗎?”
這一聲幾乎是在耳邊響起來的。
我突然有種背後說壞話被抓包的感覺,愣了一下才想起是通訊器︰“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先去燃料站關閉主管道、再去發射平台搞定那幾輛車——教孩子呢!別搗亂!”
“我還以為你要甩開我呢!”
孫文澤苦笑一聲,听起來頗有幾分無奈︰“我知道你多疑,但現在咱們三個並肩作戰,如果你懷疑我可以直說,大不了我自己單干,可千萬別坑我進什麼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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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感到一陣無語,可是又好像沒理由反駁,無奈只能回了一句“放心”,隨後擺手招呼劉曉星帶路。
接下來的過程還算順利,除了路程比我預想的遠了一點之外,倒也沒什麼意外情況。
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和劉曉星便來到燃料站附近,同時孫文澤也找到了我們的車輛殘骸,在整理還能使用的武器裝備。
一切都如同計劃的那樣順利,除了一件事——門禁。
燃料站是有門禁的,雖然看起來安全級別不高、只是最基礎的數字密碼,對我們來說卻是不小的難題。
毫無頭緒的琢磨了半秒,我迅速轉頭看向劉曉星︰“能打開嗎?”
“可以。”
劉曉星說著開始按“0”,可是按到第九個的時候,密碼鎖上忽然亮起紅色的指示燈。
我見狀一怔︰“你不知道密碼?”
“不知道。”
劉曉星一如既往的大方承認,接著又開始按“00000001”︰“8位數字密碼,約有1億種組合,最多需要個小時。”
“……”
我忽然感覺一陣頭痛,8萬多個小時,都夠e.c.s.o.發射八百次火箭還有剩了。
可是這只密碼鎖直接暴露在月表環境中,所有按動密碼的人都要穿宇航服,也就不會有什麼汗液油脂留下的痕跡、來排除一部分錯誤組合……
滴——
一聲我想象中的提示音後,門禁鎖上忽然亮起了綠燈。
“我屮?”
我驚了一下,不由得瞪大眼楮看向劉曉星︰“這麼快就試中了?”
“沒有。”
劉曉星的聲音依然平靜︰“不是我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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