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話,陳禹含臉上的無助和恐懼一僵,沉默片刻後自己擦了擦眼淚︰“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我仰頭做了個癱瘓的姿勢︰“你說我‘不動產’的時候。”
陳禹含一怔︰“不動產怎麼了?”
“‘不動產’沒問題,但是‘不動產能動’就有問題了。”
我輕笑一聲,隨手指了個方向︰“你當時的眼神有點好奇,但我來六號基地之前就能動了,你有什麼可好奇的?”
“……變態。”
陳禹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個嬌滴滴的小女生,在你面前那麼楚楚可憐,你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是不是男人啊?”
我剛張開嘴還沒出聲,陳禹含又想到什麼,猛地睜大眼楮往後退了一步︰“怪不得你和肖海關系那麼好……咦!!!”
“你給我滾。”
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又伸手把她拉遠了房門︰“我知道你肯定有這麼做的理由,才沒在林博士面前拆穿你,但不代表我不會告訴她。”
陳禹含掙開我的手,又滿臉嫌棄的用衣服擦了擦︰“我警告你啊!別跟我動手動腳的,男女授受不親……”
“別廢話!”
我壓著嗓子低喝一聲︰“三十個字說明,為什麼裝瘋?”
“這麼少啊……”
陳禹含裝模作樣的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後蹦出三個字︰“你讓的。”
“……啊?”
我的思路一滯,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我什麼時候讓你裝瘋了?我怎麼不記得?”
陳禹含聞言也有點懵︰“你又清除記憶了?”
“沒有啊!”
我剛搖搖頭,又想起之前“假死計劃”的時候,失去了和【黑鏡】談判的那段記憶︰“好像清除過一次……不對,當時我直接出發了,根本沒去找過你!”
“我也沒說你找我了啊?是你在夢境里告訴我的。”
陳禹含又甩出一個重磅消息,可沒等我驚訝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不是你在夢境里告訴我的,但確實是你告訴我的。”
“你故意的是吧?”
我看著陳禹含笑起來,不過是被氣笑的︰“到底怎麼回事?”
“多少個字?”
“……你看著辦。”
我隨口回了一句,但是說完就後悔了。
一般人在這種說正事的場合下,會顧及到對方的耐心和情緒,盡量提高敘述效率——可是陳禹含從來不在乎這些。
我讓她看著辦,她就真的開始從頭講起,中間還要時不時尖叫幾聲,向外面的人表示她的“病癥”。
等她說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了,我捂著臉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發現主要的只有三件事。
首先自然是“我”給她布置任務。
這件事的起因在前不久,就是我剛發現“擾亂”可能不存在了,所以讓她和武朝陽嘗試“單機入夢”那次。
那次“入夢”主要是為了做對照試驗,所以陳禹含選擇進入的,就是她原本負責的“0615水下溶洞”。
她對那里的環境很熟悉,再加上我之前總結的經驗,算是基本“順利”的走到了最後,並在那個漆黑的洞穴里見到了【黑鏡】——差異由此顯現。
我那次見到【黑鏡】的時候,對方說溶洞途中所發生的一切,本質上是一場測試,用來篩選出“靈魂強度”達標的人類、或者說生物,再用于“靈魂剝離”的實驗研究。
但陳禹含這次見到【黑鏡】之後,對方完全沒提過“測試”的事,而是像向我展示秦玉林被“改造”的經過一樣,直接向她播放了一段“影片”。
畫面里是一片藍光,我站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立方體旁邊,還閉著眼楮把手按在立方體上。
讓陳禹含感到奇怪的是,“影片”中的我並沒有張嘴,但她確實清楚听到了我的聲音。
“幫我傳句話給小陳,如果011號觀察站出現什麼變故,並且他們無力改變,就想辦法離開那里來找我。”
陳禹含故意壓著嗓子模仿我的語調,說完朝我一攤手︰“你那個油膩的勁兒我學不出來,不過原話就是這樣。”
“……”
我抿著嘴唇沉默起來,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被【黑鏡】騙了。
但陳禹含說這次見面,【黑鏡】基本沒跟她交流,只是放了一段“影片”,作為“欺騙”來看,好像有點太寒酸了。
所以我只能先假定那是真的,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
從陳禹含描述的“影片”內容來看,就是“假死計劃”之前、我向【黑鏡】要尸體的那次談判。
談判之後我失去了那段記憶,所以不記得這個“任務”也很正常——可是這個“任務”本身很不正常。
“影片”中說的“無力改變的變故”,應該是指岳升最近的瘋狂行為,但這個行為的誘因是“鼴鼠計劃”。
而我在那個時候,甚至連“鼴鼠計劃”的念頭都沒有……不對。
我心里一動,“影片”中沒說“變故”具體是什麼,所以那有可能只是一次邏輯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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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鼴鼠計劃”能成為岳升瘋狂的誘因,主要是威脅到他的“救世主”夢想。
而我的“假死計劃”開始之前,我就知道瞞不住岳升,那個計劃只是為了從他眼前消失。
已知岳升的精神有問題,那麼在他對我有所了解、又發現我脫離掌控之後,是有可能認為我會造成威脅、進而瘋狂推進搶時間的。
可是按照這個思路,只能解釋我的“未卜先知”,卻不能解釋為什麼讓陳禹含來找我——以我對自己的了解,肯定不只是為了救她那麼簡單。
心里想著,我直接就問了出來。
陳禹含朝門口的方向尖叫一聲,又回身朝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當時沒說完。”
“什麼叫‘沒說完’?”
“岳升下令,全體觀察者進入二類夢境,所以那段‘影片’還沒結束,我就被強制喚醒了。”
陳禹含聳了聳肩,又想起什麼補充道︰“但在強制喚醒之前,你有近半分鐘沒說話,我覺得就算讓我看完,可能也不知道你讓我來干什麼。”
“……”
我的太陽穴又脹痛起來,這個行為邏輯太奇怪了。
這件事的重點在于“解決不了的情況”,所以我關注的要麼是“情況”身上,要麼是“陳禹含”。
但說實話,以我和陳禹含之間的關系,我大概率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救她,“情況”的話——我顯然無法解決這個情況,如果只是想了解,也不需要她跑一趟。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應該是有目的的,但我不知道自己這個安排有什麼目的……
“嘶——”
思路到這,我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除了“來找我”,我沒給陳禹含任何明確的指令,所以“來找我”本身就是目的。
但我此刻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由此想通了更多事情。
比如我為什麼會在提出“觀察者計劃”之前,就產生“保密身份”這個想法、並且有效的付諸行動。
因為那不是我的想法,或者說……不是當時的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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