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島的世界,夜里黑暗無垠。
天亮了,也是灰蒙蒙一片,見不到一絲光亮。
深海,更是幽暗,好在石頭堆里,有不少會發光的石頭,勉強讓人能看到對方的身影。
“教授下去兩個小時了,怎麼還沒上來?”山野梅川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墨憐身上,想看看她對那位星宿聯盟領頭人的態度。
墨憐眼底沒有一絲擔憂,他有點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沒有天選者陣亡提示,不會出事。”墨憐對顧長生的天賦,以及他的能力十分自信。
到現在還沒出來,很可能只是下面路況太復雜,或者有什麼詭異拖住了他。
這些完全不是問題。
基米爾站起身,“你們在這里等,我下去看看。”
“若是我也回不來,你們就不要下去了,立馬去島上,把別的天選者帶過來,組團下洞。”
“我跟你一起去。”墨憐站起身。
山野梅川連忙反對,“不行,你要留下來。”
想到海上那些怪物,他一陣頭皮發麻,“我是說,你需要在這里守著洞口,避免有什麼東西趁你不在,把洞堵死了。”
在墨憐意味深長的笑容里,山野梅川臉一紅,“我跟基米爾下去,你在這里守著洞口和肯斯頓就好。”
“也行,那你去吧。”
站在統一戰線上,墨憐暫時可以相信山野梅川。
與雙頭海蛇和血蝙蝠,以及那些帶電的怪魚廝殺大半宿,她也確實沒休息回來。
山野梅川把肯斯頓抱起來,放在距離墨憐近一點的位置,交代道︰“肯斯頓對你是真心的,哪怕你不喜歡他,也別在怪物來的時候,放棄他。”
墨憐這時才正式看向山野梅川,忽笑,“只要還有機會,我不會放棄我的隊友。”
她沒有正面回答,可山野梅川卻明白她的意思。
“那我和基米爾下去了。”
“嗯。”
兩人前後走到不算寬闊的洞口,基米爾道︰“山野,你比較瘦,你先下去。”
“好。”山野梅川沒有猶豫,率先跳下。
基米爾研究了一下角度,也往下跳,不料還是被卡在洞口上,怎麼調整也下不去。
“撲哧~”
墨憐忍不住笑了,“這下山野梅川的擔心坐實了。”
“只不過,堵死洞口的不是副本里的怪物,而是你這個肌肉過分發達的大熊國天選者。”
基米爾︰“……”
都怪規則怪談給他的身份卡是一條胖魚,才讓他本就健壯的身軀,變得更加龐大。
“別笑了,快過來幫幫忙。”
墨憐在他無奈的語氣里,走向他,伸出一只縴白的手,緊緊揪住他胸前的魚鰭,將他一把拉了出來。
她趴在洞邊往里面看,最上方的洞口比較狹窄,下面看起來是無邊的黑,隱約能從不明顯的反光判斷出,洞底不算小,足以讓兩三人並行。
打量完這些,她從怪談空間招出殺豬刀,用刀尖把邊邊角角凸起的石塊撬下去,整個洞在她手里,被擴張一大圈。
“好了,你現在下去,一定不會卡在洞口上了。”
墨憐嘴角的笑,讓基米爾也笑了,“非常感謝美麗善良的龍國天選者,墨憐女士。”
他跳下洞的一瞬,從耳邊獵獵作響的風聲中,听見墨憐的聲音,“把教授帶回來。”
掉落的速度太快,他只能喊一聲,“放心,我一定能把他帶回來!”
山野梅川和基米爾走後,墨憐靠在一塊巨大的鵝卵石旁閉上雙眼,恢復為數不多的精神力和耗損的體力。
昏迷的肯斯頓恰在此時睜開眼,神色復雜地盯著她。
水底的光芒流動在女孩冰藍色的身影上,朦朧得像童話世界里的風景。
她冷白色的臉帶有一絲嬰兒肥,長長的睫毛卷翹,鮮紅的唇飽滿而富有光澤。
看起來純潔,美好。
偏偏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又給她增了一抹危險,靡麗魅惑,是會奪命的美。
“你就那麼在乎教授的生死?”肯斯頓仍是沒忍住問出心里的想法。
墨憐沒睜開眼,“我說過,我不會放棄自己的隊友。”
“真慶幸,我現在是你的隊友。”肯斯頓自己支撐著身體坐起來,不慎牽扯到傷口,疼得皺了皺眉。
他走到墨憐身邊,坐下來,“墨憐,你有沒有感覺,教授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墨憐沒回答,他自顧自往下說︰“身為男人,我了解他看你的眼神。”
“什麼眼神?”墨憐睜開眼,望向肯斯頓。
“是一個男人,看自己心儀女人的眼神。”
“哦?”
“他喜歡你。”
肯斯頓補充,“他像我一樣,喜歡你,非常喜歡。”
“其實,我知道我沒有機會,很多時候只不過是不甘心放手,這樣的我,像個賭徒,在想,也許再試一試,你就能看到我。”
“或者,顧少帥對你不好,你就會看到我的好。”
“可我明白,這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可笑又不齒的幼稚想法而已。”
“我不會動用任何勢力破壞你們,我只會自己去追求你。”
“可這位教授,我們對他都不夠了解。”
“他身份太過神秘,能和永生殿對抗幾十年的組織,絕對不簡單。”
“誰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肯斯頓說到這,眼底閃過認真,“墨憐,我知道你很強大,但這個世界上不乏更強大的人。”
“最可怕的是,總有一種辦法能讓強大的人跌入深淵,再也爬不起來,成為被某些人控制的傀儡。”
“你不止要小心他,還要小心更多的人。”
“利益足夠大,連身邊的人都不可相信。”肯斯頓好心提醒。
墨憐從他眼中,清晰捕捉到不摻假的真誠。
她也不想再逗他,奈何有些事並不能解釋給他听,只好敷衍一句。
“謝謝你,我記住了。”
“那就好。”肯斯頓見她听得進去,終是松了一口氣。
兩人誰都沒再開口。
肯斯頓轉過頭,女孩早已閉上雙眼,接著假寐。
他也沒打擾,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
大概一個多小時,墨憐忽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黑黝黝的洞口邊。
肯斯頓跟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