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塵無聲飄落,覆蓋在太平公主顫抖的手掌上,也覆蓋著那點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的藍白光芒。光芒包裹著霸王龍裝甲的暗金碎片,是她戰友、她心中那個“騙子”留在這冰冷月面最後的、幾乎不可觸及的痕跡。
“騙子……”
“說好……一起回家的……”
嘶啞的聲音在絕對寂靜的廢墟中消散,每一個字都像鈍刀割裂著她的喉嚨。廣寒宮殘骸發出金屬冷卻的呻吟,遠處幸存的異星戰艦像無頭蒼蠅般混亂游弋,魔王右龐大的軀體似乎已被徹底湮滅,只留下焦黑的殘骸。巨大的犧牲換來了短暫的喘息,代價卻沉重到讓她幾乎窒息。
就在那滴溫熱的淚水滴落在藍白光芒上,光芒即將徹底黯淡的瞬間——
嗡!
那點微弱的藍光,毫無征兆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緊接著,並非熄滅,而是像被重新注入能量般,驟然變得清晰、穩定,甚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活躍感!
太平公主猛地一震,幾乎以為是幻覺。她沾滿血污和月塵的手指下意識收緊,緊緊護住那點光芒。
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絲疲憊卻無比熟悉的意識波動,如同最縴細的蛛絲,直接在她因岳飛靈光消散而變得空曠虛弱的識海中輕輕“彈”了一下︰
【咳…咳咳……公主殿下……別哭啊……妝都花了……多難看……】
太平公主的呼吸瞬間停滯!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死死盯著掌心那點光芒。藍白的光芒核心,似乎正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閃爍著,仿佛在……模擬心跳?
“傅……小d?”她的意念顫抖著,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是你?你……還在?”
【在?嗯……勉強算吧……】 那意識波動帶著一種奇異的“虛弱”的活力,像是在努力維持信號穩定。【意識核心……被炸得有點碎……量子態……暫時‘寄存’在這塊破甲片里了……霸王龍的‘遺產’,還挺……頑強的……】
太平公主的心跳如擂鼓,巨大的震驚和一絲荒謬的狂喜沖擊著她。“你……你沒死?”
【死?暫時……還沒死透。】 傅小d的“聲音”帶著他標志性的、帶著一絲痞氣的輕松,盡管虛弱無比。【引爆核心那下……確實挺疼的。不過……嘿嘿……】 他的意識波動突然帶上了一絲狡黠和得意。【在徹底‘散黃’前,我干了件大事兒!】
太平公主急切地追問︰“什麼?”
【我剛才……】 傅小d的意識似乎努力集中著,傳遞出關鍵信息︰【在引爆核心、能量對沖最混亂的那一剎那……我用霸王龍最後一點量子能量,強行‘共振’了魔王右那個大家伙的能量核心……】
他頓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驚心動魄的一刻。
【你猜怎麼著?我‘看’到了!它核心深處,除了那些污穢靈能,還藏著個東西……一個極度加密、但能量結構異常‘純淨’的東西!像是一串……流動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符文鎖鏈’!我感覺到了……那東西對魔王右本身似乎都有強大的約束力!】
太平公主的瞳孔驟然收縮︰“約束力?那是什麼?”
【帝釋天!】 傅小d的意識波動帶著一種“偷雞成功”的快意。【我‘听’到了魔王右核心深處殘留的意念回響……那玩意兒,是‘帝釋天’的‘穩定幣’!是整個魔王右軍團,甚至可能連接著它們背後那個‘母親’某種龐大能量體系的……核心錨點!就像……就像我們經濟體系里的黃金儲備!】
“你……偷了它?”太平公主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帝釋天穩定幣?這信息量太大,沖擊著她對魔王右文明的認知。
【嘿嘿……】 傅小d的意識得意地閃了閃。【趁著它被炸懵,核心防御系統出現億萬分之一秒的漏洞,霸王龍的量子特性加上我引爆時產生的極端混亂能量場……就像最高明的黑客在系統崩潰瞬間植入後門!我把那串‘符文鎖鏈’……強行‘剪切’、‘粘貼’過來了!現在……它就‘嵌’在我的這點殘存量子意識里!和這塊破甲片……綁定了!】
他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寶。【雖然我現在弱得連個虛擬投影都弄不出來,但這玩意兒……是貨真價實的!魔王右那家伙……現在恐怕正暴跳如雷,急著找它呢!因為它一旦失去這‘穩定幣’,它的力量會失控,它對軍團的絕對控制權也會動搖!更重要的是……它可能……無法向它的‘母親’交代了!】
太平公主徹底震撼了!犧牲……並非終結?傅小d在生命的最後瞬間,在自毀的烈焰中,竟然完成了一次驚天動地的“盜竊”!他不僅重創了魔王右,更竊取了它維系力量和地位的核心之物!
“你……你這個瘋子!”太平公主的意念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力量。“瘋子!騙子!”
【過獎過獎……】 傅小d的意識顯得更“精神”了些。【所以公主殿下……現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時候。魔王右……】 他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它沒死透。我能感覺到……它在月塵深處……在重組!雖然很慢,而且力量大損……但它還‘活著’。而且,它絕對、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穩定幣’!】
就在這時,遠處混亂的異星艦隊中,幾艘體型龐大、形態猙獰的主力戰艦,似乎接收到了某種指令,猛地調轉艦艏,猩紅的能量炮口開始充能,目標赫然鎖定了太平公主所在的這片廢墟!魔王右殘余的意志,或者它的次級指揮官,已經感知到了“穩定幣”的異動!
“它們發現了!”太平公主瞬間警醒,掙扎著想要站起,劇痛讓她悶哼一聲。
【穩住!】 傅小d的意識如同最冷靜的戰術核心。【廣寒宮的護盾發生器……下層第三區……備用核心應該還有殘存能量!岳飛將軍的浩然氣……你識海里應該還有一絲余韻……用那點氣,配合我的量子印記……我能幫你暫時‘點亮’它!做個烏龜殼!快!】
太平公主沒有絲毫猶豫。她閉上眼,強行壓下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在識海深處搜尋岳飛將軍最後消散時殘留的那一絲溫暖而堅韌的氣息。同時,她將掌心緊貼著冰冷的月面,將傅小d傳遞過來的、帶著“帝釋天穩定幣”奇異波動的量子印記,連同岳飛的那絲浩然正氣,一同引導向廣寒宮深處殘存的能量節點!
嗡——!
一道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金紅色光芒,混雜著一絲幾乎看不見的藍白量子輝光,猛地從太平公主身下的廢墟中透出!光芒迅速擴散、連接,如同流淌的熔岩,沿著廣寒宮殘骸的脈絡急速蔓延!幾處斷裂的能量管道爆發出刺目的電火花,隨即,一道薄薄的、布滿裂痕卻頑強存在的金紅色能量護盾,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在太平公主和她掌心那點微光上方重新撐起!
幾乎就在護盾形成的瞬間!
轟!轟!轟!
數道粗大的猩紅能量光束狠狠撞擊在剛剛升起的護盾上!護盾劇烈震蕩,裂痕肉眼可見地擴大,發出刺耳的呻吟,卻頑強地沒有破碎!爆炸的沖擊波掀起漫天月塵,將太平公主和那點藍白光芒再次覆蓋。
煙塵彌漫中,太平公主半跪在護盾之下,銀甲破碎,卻眼神銳利如刀。她低頭看向掌心,那點藍白光芒在護盾能量的滋養下,似乎穩定了一些,甚至微微閃爍,仿佛在對她“眨眼”。
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由藍白量子光輝勾勒出的傅小d的虛影,極其不穩定地在她掌心上方閃爍了一下,嘴角似乎還掛著他那標志性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
“看,”那個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再次在她識海中響起,帶著一種劫後余生的調侃和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說了,一起回家。現在,輪到你帶我沖出去了,公主殿下。還有……看好我的‘戰利品’,那可是我們回家的‘船票’!”
太平公主擦去嘴角的血跡和臉上的月塵,眼中燃燒起比之前更加熾烈的火焰。她握緊了掌心那點寄托著戰友殘魂和敵人命脈的微光,望向護盾外猙獰的敵艦群。
“好,”她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帶著統帥的決斷,“我們回家!但回家之前……得先讓這些‘客人’知道,誰才是這片星域真正的主人!”
月塵廢墟之上,殘破的護盾之下,一人一魂,面對著更加瘋狂的敵人,新的戰斗序幕已然拉開,而這一次,他們手中握著的不再是絕望,而是一張足以撬動戰局的、名為“帝釋天穩定幣”的王牌。魔王右的後院,何止是起火,它的根基,已然被一個“死去的瘋子”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