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榮攥著拳刺的指節泛白，指骨因用力而微微發顫，那對嵌著冷鐵尖稜的拳刺貼在掌心，冰涼的觸感卻壓不住心頭翻涌的疑惑。
他往前半步，拳鋒下意識朝秋分方向虛晃半寸，沉聲追問“你找捕刀人關我御刀人何事？你憑什麼殺我十六個御刀人？”
秋分垂眸瞥了眼他拳頭上的鐵刺，唇角勾起一抹輕淡的笑，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袖角褶皺“我其實也不想沾這血，只不過有人遞了話，讓我順手清掉些礙事的，我才動了手。”
“什麼人？”
“我們二十四節氣雖在世人眼里是瘋子，可該守的信譽還是有的。你覺得，我會把人說出來？”
這句話像塊冰，順著項榮的後頸往下滑，讓他渾身發涼。
能讓二十四節氣這群葷素不忌的瘋子听話，還能讓秋分親自出手屠御刀人——那人的勢力，恐怕早已深到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他攥著拳刺的手更緊了，鐵刺的稜角硌得掌心生疼，可他卻不敢貿然出拳。
他完全沒有把握能打贏一個節氣。
“那你找趙天靖干什麼？”項榮強壓下懼意，又問，目光死死盯著秋分的動作，生怕對方突然發難。
“我要他的眼楮。對了，你們御刀人里，也有三個讓我感興趣的只不過比起趙天靖的眼楮，他們身上的東西，還差了點兒意思。”
他指尖動了動，可終究還是沒敢動手。他太清楚“節氣”的實力了，動手只會是送死。
這時，秋分往前兩步，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卻讓項榮像被針扎似的繃緊了身子，拳刺幾乎要從掌心滑落。
“項大人，我走了。”秋分的聲音依舊平淡，說完便轉身，衣擺掃過地面，沒片刻就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
項榮站在原地，攥著拳刺的手還在發抖，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
劉柯風塵僕僕地趕回捕刀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派去執行一項緊急任務。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次任務需要他和一個素未謀面的捕刀人一同行動。
這位名叫陳敏的捕刀人是個女子，相貌平平，既算不上傾國傾城，也絕非丑陋不堪。她背著兩把長劍，身材嬌小卻給人一種干練的感覺。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並非她的外表，而是她那獨特的耳垂——它們竟然是分叉的，仿佛被人用剪刀精心修剪過一般。
劉柯和陳敏都不是多言之人，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只是默默地騎著馬，朝著任務地點緩緩前行。
此時的雪尚未融化，道路泥濘難行，他們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夜幕降臨，兩人決定在雪地中過夜。沒有帳篷，也沒有篝火，他們就這麼直接躺在雪地上，任憑寒風肆虐。
就這樣，經過了漫長的半個月，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一座廢棄的礦場。
礦場里空無一人，所有的工人都已經撤離。
劉柯二話不說，擼起袖子，露出一只紅色的眼楮。
他緊閉雙眼，將視角轉移到手臂上，然後用那只紅色的眼楮向礦場內部望去。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礦場內似乎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在阻擋著他的視線，使得他無法看清里面的情況。
“怎麼樣？”
劉柯睜開雙眼說道“里面有大問題。”
陳敏手持油燈，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黑暗幽深的礦洞。劉柯緊跟其後，他的手掌上突然浮現出一道散發著耀眼金光的印記。
礦洞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據劉柯所知這里是一處銅礦。他對礦洞的環境並不害怕，但這股難聞的味道還是讓他有些不適。
兩人緩緩前行，終于來到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前。
這張桌子顯然是之前的工人留下的，上面布滿了灰塵和雜物。
陳敏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她突然抓起一把土，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里，咀嚼了幾下後，又將土吐了出來。
劉柯見狀，輕聲問道“怎麼樣？”
陳敏擦了擦嘴角的泥土，冷靜地回答道“這里昨天或者前天有人來過。”
說完，陳敏從腰間取出一個鐵蒺藜。她將鐵蒺藜輕輕放在地上，然後緊緊抓住自己的耳垂，用力一擠。只見分叉處緩緩流出一滴淡黃色的液體，宛如晨露般晶瑩剔透。
這滴淡黃色液體準確無誤地滴落在鐵蒺藜上，瞬間，鐵蒺藜上的一個角發出了明亮的黃色光芒。
陳敏迅速拿起鐵蒺藜，如獲至寶般說道“這邊。”
劉柯雖然心中充滿疑問，但他並沒有多問，立刻跟隨著陳敏的腳步，一同朝著鐵蒺藜所指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礦洞內的溫度就越高，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火爐。盡管外面正下著鵝毛大雪，可這里卻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劉柯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滴落，他只能強忍著酷熱，繼續邁步向前。
很快二人就听到了“篤、篤”的鑿石聲，在漆黑的礦道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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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敏將油燈輕輕放下。
她掌心一沉，背後雙劍的劍柄已泛著冷光滑入手心，劍鞘摩擦聲在寂靜中壓得極低。
劉柯的長刀出鞘時帶起一道銳響，刀刃映著油燈微光，將他緊繃的側臉切出明暗稜角。
兩人足尖點地，靴底碾過散落的碎石，朝著聲響處疾沖——原以為會撞見凶神惡煞的盜匪，可當礦道深處的景象撞進眼底時，兩人的腳步竟齊齊頓住，連呼吸都漏了半拍。
只見十幾名孩子蜷縮在礦洞中央，細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握著比手掌還寬的鐵鑿，一下下往堅硬的礦石上砸。
他們的破衣沾滿煤塵，露出的腳踝細得像枯木枝，每鑿一下，身子便跟著晃顫，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而礦洞角落立著三個怪物，高帽歪歪斜斜壓在光禿禿的頭頂，臉上沒有眼鼻口耳，只有一片光滑的灰皮；畸形的手腳像扭曲的樹根，指尖垂著鐵鏈，鏈尾還沾著未干的血漬。
“嗤——”
怪物們突然齊齊轉頭，無面的“臉”對準陳敏與劉柯的方向，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
陳敏猛地回神，雙劍在胸前交疊出寒光，厲聲喝道“動手！但別傷了孩子！”
話音未落，她已縱身躍起，劍尖直指左側怪物的脖頸，劉柯則提刀護住右側，刀鋒穩穩擋向怪物揮來的鐵鏈，余光始終鎖著那群受驚瑟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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